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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俗雨》 第15頁

男朋友,很刺痛人的一個詞。輕抿,不吭聲。

站在一盞低矮的吊燈之下,迎燈被他的影子著。梁凈詞忽而沉了沉聲,問:“迎燈覺得生疏嗎?”

姜迎燈一愣,說:“你喜歡怎麼我啊?”

他注視著,說:“我喜歡你迎迎。”

“……”

梁凈詞見默然不語,笑意淡了些。他不等回答,往玄關走,說:“晚上關好門窗睡,有事打我電話。早上別睡過頭了,早餐按時吃。”

姜迎燈遲鈍地應了一聲:“好,拜拜。”

人離開后,門被關上,獨自站在那盞燈下,一時半會兒沒有。偏過頭看見印花的墻面上擺翩躚的影子,迎燈心很好。

好久沒有聽到這一聲“迎迎”,悉又陌生的昵稱,從他口中慢條斯理地托出。忍不住莞爾,轉了個圈圈,腳步輕快地挪到沙發前,往梁凈詞坐過的地方一趟,整個人窩進去,他殘存的溫與氣息。

旁邊的書,是他剛剛翻過的。

勁兒還沒過去,抬手便抓過來,掃過書封,約約覺得不對勁。

仔細一看,居然真的是《黃金時代》!

剛癱下去的子又急繃直,姜迎燈赫然坐起,嘩啦一翻,那枚燈籠卡在看到的頁數。

讀書做奇怪的標記,一行字被勾出——

看見我赤條條坐在竹板床上,**就如剝了皮的兔子,紅彤彤亮晶晶足有一尺長,直立在那里,登時驚慌失措,了起來。”(注:引用自王小波《黃金時代》)

用黑水筆在旁邊寫下:【一尺=33.333cm,老天鵝,你是野嗎?】

!!

姜迎燈霎時間臉紅,把書撒開,一腦袋埋進的沙發里,還用枕頭蓋住后腦,大寫加的無地自容!!

在沙發上扭曲了半分鐘后,又把墜地的書拾起來,重讀一遍。

他一定看到了……

太要命了。

現在的形象一定變了:一個猥瑣的書呆子。

姜迎燈在心底大呼救命。

-

姜迎燈軍訓暈倒事件引發了上級學長的關注。

軍訓的第二周,陳釗前來探,給買了些糖。經允許,姜迎燈好意把糖分給同學。

坐在休憩,有人在閑聊。姜迎燈拿著手機也是在閱讀,有的時候會走馬觀花看一些修仙類小說打發時間。一顆大白兔含在里,悶聲掃閱文字,旁邊的陳釗凝視片刻。

孩子皮很白,五秀麗,薄得像紙片,沒什麼,鼻頭小巧,耳朵也小,玲瓏。發與瞳都淺得很一致,磁場不強,氣質單薄,一看就是端莊孱弱的閣中閨秀,經不起雨打風吹的那種。

“你好蒼白啊。”陳釗有而發說了一句。

姜迎燈一下臉,好奇:“是太厚了嗎?”

“不是化妝的原因,就是怎麼說,看起來很——”

“營養不良?”

陳釗愣了下:“不不,不能這麼說。”他想到四個字:“弱柳扶風。”

笑起來,問:“是不是像林黛玉?”

“誒對,還真有點。”

見陳釗過來搭訕,心直口快的許曦文說:“人家喜歡男子,不喜歡帥哥啦。學長你沒戲咯。”

陳釗怔住,看了一眼,又很無辜地問迎燈:“有什麼區別?”

姜迎燈抿淺笑,仁慈地答了句:“不知道,們總是說。”

陳釗如釋重負笑一下,跟許曦文計較:“你倒是說說看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啊。”

許曦文腦子里閃過周暮辭的臉,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他的名字:“你記得不記得上次唱歌那個男孩?周什麼來著,他就是男子。”

陳釗皺眉:“周什麼?”

許曦文:“周什麼什麼辭。”

姜迎燈在一旁,聽著這無中生有的鴛鴦譜,搖著頭笑。

陳釗說:“哪個啊?周什麼辭?”

林好看不下去:“哎呀,就是喜羊羊和沸羊羊的區別,懂了嗎?”

姜迎燈笑得快趴下。再三說:“沒有、沒有的事。”

陳釗篤定們在打他聽不明白的啞謎。

迎燈但笑不語,沒再接茬。

又看了會兒小說,等這個話題掠過去,想起什麼,對陳釗說:“從前也有人說我像林黛玉。”

陳釗問:“誰啊。”

他不該這樣接話的,旋即冷了場。姜迎燈不知道怎麼回答的這半分鐘里,笑眼緩緩黯淡了下去。

想起某天陳釗突然跑來對說:夢里相逢酩酊天這句話,越品越傷。你看,即便在夢里,也要等喝醉了,才能有和你相逢的理由。是不是?

那時也是這樣答不上來,想了一想,對陳釗說:“就是幾個老朋友。”

軍訓場地,漫長的一段休息時間里,姜迎燈伏在膝頭避,想起六年前的那段邂逅。

他們初見,在一個周五的傍晚,從南大附中放學歸家,遇上一場冰冷砭骨的雨水。姜迎燈一路狂奔前往家屬樓,抄小路,經過一條狹長的小徑。

踩一腳水,喇叭管濡沉重。

卻在那時陡然聽見一陣旋律,有人在吹口琴。

偏頭看過去,隔著一片人工湖,涼廊底下,吹口琴的人坐在花影扶疏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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