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糊弄學的最高技巧。
然而糊弄得了他,糊弄不了自己。
一段漫長的思索過后,梁凈詞又出聲。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姜迎燈把話頭扭轉:“說你的事就好。”
梁凈詞徐徐開口,說:“不知道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我常常想你。不是偶然想到姜迎燈這個人,而是不思量,自難忘的那種想。
“你了解我的為人,我無論如何做不出,把你的喜歡當做和你較量的工,也不會因為這封信的出現,就想著我應該更你,更呵護你,這是有目的的懷和償還。不是償還,我的更、更呵護都是基于我的心,是我的心把我推向你。我理所應當這麼做,不只是因為,你過我。
“所以它充其量不過是一段的記錄、見證,是屬于你的守和真心,不該因為我如何看待而變你的負擔。”
他說話聲線平穩和,姜迎燈反倒覺得嚨口苦,想截住他的話,卻力不從心,開不了口,于是就這麼聽了下去。
“所以,善待你的青春,不要曲解它,不要看低它,就算那一張代表過去的紙被皺了,就算我們都不是從前的樣子,你的真心也留在原地,堅如磐石,不會變質,在那一段故事里,發的不是我,是時代的你自己。不該被否定,更不該被藏起來。”
姜迎燈低著頭,吸一吸鼻子,的紙巾落在的眼尾。
梁凈詞溫地幫淚,說著:“不要哭,迎迎。我還沒有說完。”
著聲:“你接著說。”
他說:“我不是一個會在臉上寫滿為癡狂的人,但你要知道,倘若我說你,那我的心一定正在為你燃燒。
“我愿意追隨你的時間,遠不止這三個月,這三年,也可以是三十年,乃至我的整個余生。
“你可以不依賴我,但我還想為你的依靠。不止是一遮風避雨,可供停靠的港灣,也可以是神上的相互陪伴、呼應。
“你的詩集我讀完了,還記得你在詩里寫,我是斷線的風箏,你是我在人間的牽掛。那麼請問,現在可以收線了嗎?”
最后,他說:“斷線的風箏也想要回到人間,和你組建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家。”
一團團的紙巾落滿腳邊的垃圾桶,姜迎燈泣不聲地著臉,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出一句:“你拿什麼做保證?”
“今年之,我會寫好婚書——如果在梁凈詞這三個字的旁邊,能夠填的是你的名字。”
姜迎燈緩了一緩,抬起蒙蒙淚眼:“婚書?好像是要爸爸寫的。”
“我那個爸爸,我能指得上他什麼。”說到這,梁凈詞自嘲地笑了聲,“我親自寫。”
沒說答不答應他又一次誠心滿滿的告白,最在意的事,是被輕描淡寫帶過的爸爸。
姜迎燈問:“你怎麼說服他的?”
梁凈詞說:“你知道有的事改變不了,那就換一條路走。跟他這樣的人磨皮子,大概連憐憫都換不來。”
所以干脆不說服。
“說了一些重話,以后恐怕就是他名存實亡的兒子了。”
驚住:“你跟你爸爸割席了?”
“遲早的事。”
“他很重你的。”到現在還記得,梁守行是怎麼怪氣說要他聽話,要給他全部。
梁凈詞卻說:“不必憾,他有很多的選擇,我有我的正確方向。也算是彼此全。”
姜迎燈很,他把選擇這個詞丟給了他爸爸,把正確二字留給了迎燈。
不是他的選項。
姜迎燈擔心地問:“那對你的事業有沒有影響啊?”
“從來沒有。我為國家工作,需要他鼎力支持什麼?該得的祖產,我一分不虧,明明白白寫在財產證明里,這就足夠了。”
之前聽謝添說起過他爸媽離婚的事,姜迎燈恍然,嘀咕說:“果然很。”
梁凈詞笑著:“現在不算是個好的形容了。”
“你就是!”梗著脖子,跟他計較起來,“要不是你媽媽正好這會兒離婚了,你分到利益了,但凡提前一天跟你爸爸決裂,他筆鋒一轉,都給別人,你什麼都不剩,你也會舍不得放手,對吧?”
“是討巧jsg。”梁凈詞不否認,但說:“退一步說,如果不巧又怎麼樣?外之,多些些,我都帶不走。”
姜迎燈:“說的好像你能帶走什麼似的。”
他說:“幾百年后,我擁有的一切都消亡,電視臺來拍我的故事,不會翻我的賬本,只會拍我同棺同冢的妻子,拍我們長相廝守的一生,碎銀傍,茍活于世,不求多。只有義千古,高于世俗。千年萬年,都是如此。”
梁凈詞說話沉緩,語速慢,待細細品完:“你都想到幾百年后了,好夸張。”
“這先見之明。”他笑一笑,不再談論這些高深的話題。
首飾盒被梁凈詞取過來,他說:“這個放你這兒。”
展開,是當年他送給的那祖母綠的海棠簪。
小心翼翼被推到眼下,他說:“做我的聘禮。”
姜迎燈看著它,卻沒接:“我沒有答應。”
“不管答不答應,不許再退還了。是你的,就是你的。”
姜迎燈出指,徐徐地將簪子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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