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江城毫無預兆地下了一場涼爽大雨，街面一片。

家家戶戶都沒舍得把窗戶關，窗簾晃得像海面上的波浪。

溫母坐在客廳看着丈夫練書法。了一眼窗外：“這雨真大, 看起來今天都不一定能停呢。我看小辭和以晴今天是沒法出門了, 也好……”

話還沒說完, 就被一陣腳步聲打住。

溫辭匆匆下樓, 背着一個白的帆布包，手裏拎着一把雨傘。

“爸, 媽。”溫辭朝他們打了一聲招呼, “我出門了。”

溫母一愣，住：“這麽大的雨, 還出門呀？要不跟以晴說一聲，改天吧。”

“改不了，電影票已經買好了，退不了票的。”

“不是下午四點的電影嗎？現在還沒到兩點。”

前兩天溫母又仔細問了一遍今天的行程——是家裏的慣例了。從小到大，溫辭不論去哪，都必須要跟家裏仔細報備。

溫辭和周霧從來沒約定過的時間, 以往都是心照不宣在傍晚六七點見面。溫辭這次也本打算接近傍晚再出門, 但可能是周霧那一句“早點來”, 今天白天的時間就仿佛被無限拉長。

想起周霧之前某次跟提過那間套房他長期續住，那早點過去……應該也沒關系。

溫辭有點後悔那天把時間說這麽晚了，面不改：“要先逛會街再去影院。”

溫母皺眉：“……那行吧。外面下雨，你走出去的時候要注意，別淋了。”

溫辭先去了一趟幹洗店，取周霧的外套。

去時雨勢尚能接, 是撐着傘還能走的程度。誰想老板幫取服的功夫，幾聲轟雷, 雨瓢潑而下，磚頭似的砸在地面上。

溫辭撐着傘要去打車地點，剛走兩步，狂風驟起，“砰”地一聲，雨傘的傘面脆弱地往後一折，宣告死亡。

雨水淋面潑來，溫辭只能跑到旁邊的商場避雨。

拿起手機想跟網約車司機師傅說一聲，沒想到司機師傅作比快，已經把單子給取消了。

溫辭嘆一口氣，走進商城，花比外面貴兩倍的價錢又買了一把雨傘。再看打車界面，件提示下雨車忙，前面排隊400人，預計等待半小時。

可能是淋着雨，溫辭被商城裏的冷氣凍得哆嗦了一下。正猶豫着是添錢打更貴的車型，還是排着隊在商城裏面等一會兒，突然覺到一淡淡的異樣。

溫辭一愣，轉匆匆進了廁所。

-

周霧懶懶地坐在沙發上，看着砸在落地窗上的雨，正在通電話。

“好的，我今晚會讓他們留好那幾樣菜。”電話裏，他的書喬喬問，“您今晚有幾位客人？我讓餐廳留好位置。”

周霧道：“不用留，打包送來酒店。”

“好的。”

挂斷電話，周霧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三點，忍不住輕啧一聲。

他這周過得有點燥。

思索片刻，周霧把這個問題歸咎在溫辭上。派對那晚親完就睡，還親那樣，完事還要胡言語地勾引一通——怎麽看都有點管殺不管埋的意思。

合上項目計劃書，周霧點了支煙，低頭發消息。

【周霧：幾點方便？下雨，我去接你。】

那邊斷斷續續提示“正在輸”，五分鐘後——

【溫辭：抱歉，今天不行了，下周可以嗎？】

【溫辭：[落淚]對不起，是真的臨時出了點問題。】

周霧咬了一下煙，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此刻的溫辭坐在商場偏僻的咖啡廳裏，覺得自己今天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倒黴蛋。

看到周霧的電話，立刻接起來。

周霧淡聲問：“怎麽了？溫老師。”

周圍坐滿了人，溫辭捂着話筒，小聲解釋：“我來月經了。”

周霧揚眉。

沒聽見回答，以為周霧有些不滿——畢竟連續鴿了對方兩次。溫辭低聲解釋：“對不起，我……這個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前了。”

周霧失笑：“這有什麽道歉的？”

隔壁桌的幾位生在補妝，抱怨着今天的天氣和剛踩雷的茶店。

周霧聽見了：“你在外面？”

“嗯。”

溫辭本不想說，但或許是太倒黴了，周霧一問，就忍不住把自己的經歷複述了一遍，“……還好廁所裏有商城的求助電話。”

周霧那頭傳來一點細碎的靜：“那接下來要去哪？回家？”

“暫時還回不去。”因為之前騙過周霧一次，還被當場抓包，溫辭現在在他面前特別坦誠，“我跟家裏人說的是今天和以晴有約，晚上才能回去。”

還給窦以晴發了條消息，窦以晴沒回，可能午睡還未醒。

周霧按下電梯：“在哪個商場？”

“嗯？”溫辭一愣。

“我去接你。”周霧笑了一下，“都這麽騙你爸媽了，不見一面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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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本來已經做好了在商城裏待到晚上的準備。

周霧出現在面前時，還有些回不過神。

周末，又在下雨，咖啡廳裏坐滿了人。周霧進來時，許多人都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幾眼。

見到，周霧擡手，了的頭發，好笑道：“這是怎麽了？”

“淋了點雨。”溫辭抿道。出門之前還特意用直發棒燙了一下，現在只剩狼狽。

周霧掃了眼邊放着的白帆布袋：“你的？”

溫辭點頭：“你的外套，洗過的。”

周霧拎出外套，發現袋子裏還有一包臨時買的衛生巾，和一個本子。

溫辭：“是我的教案本。”

“要給我上課？”周霧挑眉。

“不是，”溫辭窘迫道，“想着如果你下午不在酒店，我可以做一會兒工作。”

“真勤勞，溫老師。”周霧笑了一聲，把剛洗過的外套又扔給，“穿着走，空調冷。”

回到酒店，周霧進屋第一件事，把空調溫度向上調了幾度。

溫辭拎着自己的白帆布包，剛進房間就看到了客廳桌上的套子。一長條，應該是周霧事先拿出來的。

溫辭心頭微微發麻，理智地把腦子裏冒出來的憾全回去。

“先去洗澡？”周霧回頭看。

這句話很悉，是他們好幾次約見時的開場白，周霧喜歡在浴室裏做。每次問，都是在暗示，以及征求的意見。

溫辭一愣，回他，拎着包包的手指絞了一些，在心掙紮很久之後：“……好吧。”

周霧眉梢微挑，剛覺得反應有點兒怪，就聽見倉皇道：“那，那你把套子拿進來，你……你要輕點。”

“……”

周霧撇開臉，撲哧一聲笑出來。

在溫辭茫然的眼神裏，周霧失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淋了雨，洗個澡舒服點。”

“我沒那麽禽，也沒那個癖好。”周霧垂眸看，眼神坦，“雖然是很想和你做，但還能忍。放心，溫老師。”

“………………”

溫辭臉頰紅，崩潰地站在那，又想去死一死了。

周霧進間給拿了一條長袖T恤，出來時溫辭還站在原位，看起來心世界還沒重新構建好。

周霧忍笑，拿襯衫換過手上的帆布袋。

“沒找到合适你的子，這件應該能遮一遮，你湊合穿，冷的話我讓人買一件上來。”

“不用。不冷。這件夠了。謝謝。”

溫辭頭也不回地逃進了浴室。

-

浴室裏水聲陣陣，和窗外的雨聲混合在一起。

溫辭這個澡洗了半小時。

周霧坐在辦公桌前，繼續翻看之前沒看完的計劃書。眼前閃過溫辭剛才那副崩潰的神，又覺得好笑。

怪的，明明什麽都沒做，這段時間萦繞在周霧心裏那點難的燥熱忽然間消失了。

可能是溫老師長得比較下火。

周霧在心底下結論。

浴室門終于被推開，周霧聞聲回頭。

溫辭穿着他的T恤出來了。

這件t恤是比較長，能遮住一半大，但也有弊端——領太寬，整件服只能靠瘦小的肩膀堪堪拖住，出一大片白皙的皮。

溫辭洗了頭，吹得不是特別幹，幾縷發在修長纖細的脖頸上。

空氣裏充斥着上的沐浴香氣，和他的一樣，又好像不同。

燥熱去而複返。

“謝謝，我舒服多了。”溫辭躲着他的眼睛，禮貌詢問，“我能在這待到晚上嗎？我就坐在客廳寫教案，不會吵你。過了晚飯時間我就走。”

“客廳桌子矮，坐着不舒服。”周霧用下點了點邊，“不嫌棄的話，一起坐。”

溫辭本想拒絕，雖然這張辦公桌很大，但兩個人一起用還是有些擁，沒有那麽挑環境，矮桌也能坐。可話還未出口，周霧已經起，幫從客廳挪了一張椅子在旁邊。

只好道：“好，謝謝。”

擔心打擾到周霧，溫辭一直盡量把子往外偏。

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周霧忽然放下計劃書。

溫辭立刻道：“不然我還是去客廳——”

“我有點反悔了。”

“什麽？”溫辭愣愣地看他。

“我好像是有點禽。”周霧朝看過來，帶着笑意跟商量，“溫老師，不做，接個吻行嗎？”

周霧眼睛很深，直直看向誰時很容易被吸引進去。

溫辭深蠱，回神時，已經湊上去親了周霧一口。

周霧顯然被親得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深：“就這樣？不夠吧。”

溫辭心跳随着雨聲加快：“那要怎麽樣？”

“坐我上來。”周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