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雨滴重重地砸在車頂,吵得人頭腦發脹。周霧沒急著把人送回去,而是隨便駛進了最近的一個地下停車場,開門下車。
溫辭自從上車以後一直在沉默,混地想了很多,直到旁的車門被打開,才回神。
周霧手裏拿著自己的外套,朝擡擡下:“坐出來點。”
溫辭側坐在副駕駛座上,低著頭,周霧拿車裏隨時備著的外套幫頭發,他作很輕,囫圇了一遍,周霧說:“擡頭看看。”
溫辭聽話擡頭。
周霧沒給人頭發的經驗,一通下來,溫辭頭發是不滴水了,卻被他攪一團,溫辭白皙的臉蛋被夾在其中。
好呆。
周霧跟對視幾秒,忍不住偏頭笑開。
周霧也被淋了,嫌麻煩,把頭發全撥到後面,他五廓鋒利,帥得很直觀,以前高中時學校嚴抓,班裏很多男生曾被餘斌弘強行帶去剪寸頭,其他男同學都被自己醜得直呼想死,只有周霧,沒有多餘的頭發擋住他張揚的臉,那段時間,他們教室外假裝經過的生都變多了。
現在那張臉上帶著一點笑,廓線條和下來,是另一種好看。
溫辭兩手抓著車椅,攥得很。
之前校慶,知道段薇在向周霧傳達曖昧的那段時間,溫辭一直忍著不去聯系周霧,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在那種況下找周霧上床。
現在,在段薇前幾天明確表示過自己還喜歡周霧,并且已經離婚的況下,似乎就更不合適了。
畢竟當初他們就約定,這段關系只保持到段薇反悔前。
溫辭冷靜地想了很多,回過神來時,卻已經傾靠近周霧,他們的差一點就上——
周霧挑眉,偏過臉躲開:“怎麽了。”
溫辭一邊告訴自己不可以,一邊聽見自己木木地詢問:“我晚飯不回家吃了。我能直接去你家嗎?”
周霧還沒說話,手機驟響,他一邊手還隔著外套搭在溫辭頭發上,接起來,空曠的停車場裏,秦運的嗓門很大:“大哥,段薇找不到你,又找到我這兒來了。什麽況?對了,你知道離婚了嗎?”
周霧說:“知道。”
溫辭腦袋嗡地一聲,無邊無際的恥翻湧而上。剛才在幹什麽?剛才居然打算趁周霧還不知道的時間差裏,跟周霧再多呆一會,再親一下,再上一次床。
周霧再說了什麽,已經聽不見了。直到他掛斷電話,拒絕道。
“不能。”周霧還在幫頭發。他說,“我不和你做炮友了,溫老師。”
“……好的。”
心沉到最低,溫辭愧得滿臉通紅,幾乎要不上氣來。人生裏有過什麽卑鄙的念頭,第一次就宣告失敗,還是在最在意的人面前。太狼狽了,太難堪了。
躲閃開,不敢再去看周霧的眼睛,重複道:“好的,對不起。”
溫辭想盡量表現得平靜一點,想面地跟他道別,“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走的,我在這裏等雨停,再自己打車回去也可以。祝你和段薇早日複合。”
溫辭說完,抱著自己的帆布包就想下車,又被周霧隔著外套捂著頭發按了回去。
“祝錯了,溫老師。”
周霧直勾勾地看,語調散漫卻清晰,一字一字地告訴,“我和在畢業那一年就結束了。我從來沒想過要和複合。”
“……”
幾個字好像很難聽懂,溫辭抱著帆布包,腦子裏冒出來的問題很多。最後問出口的是:“那為什麽不做炮友了呢?是和我做不舒服嗎?”
“……”
到周霧被問得一頓,挑眉,坦然地回答:“不是,超級舒服。”
溫辭盯著他,又沉默了,眼睛裏帶著一點無法理解的疑。
周霧跟對視許久,敗下陣,嘆息地笑了一下:“你上車的時候沒聞到什麽味道?”
溫辭腦子裏裝了事,耳邊又都是雨聲,只聞得到的味道。周霧這麽一說,才約約地,聞到一淡淡的香氣。
周霧打開後車門,拿出一束花。
一束白的洋桔梗。
“本來想著吃晚飯的時候給你。後來又想,吃不了晚飯,在車上給也行。”
“溫辭,不和你做炮友,是因為我想追你。”
“不是因為和你做超級舒服——當然一開始是因為這個。”說到這兒,周霧自己都忍不住笑開,他上淋淋的,耳廓已經紅,垂眼瞧,黑深的眼睛裏晃著,連青都比別人要張揚,“後來發現不上床的時候也想跟你在一起。看電影也行,逛沙灘也行,在圖書館發呆也行……”
“我沒追過人,想了一晚上,從最基礎的開始,告白和送花。後面的我再想想。”
兩人一人坐車,一人站車外,分不清誰的臉更紅。沉默的地下停車場已經被他們的心跳聲塞滿,比剛才落在車頂的雨還要重。
周霧只字不提自己發現的事,他遞出花,笑著低聲請求。
“溫老師,給個追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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