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九幽。

歷經四載，斗法靜漸漸平息。

“投降！投降！你這年歲都沒過萬的長怪，怎麼道行這般了得。”

小胖墩收斂法，抱頭蹲在城門口，手指扭曲斷裂，頭頂兩個大包似蛟龍生角，右邊臉頰腫脹不止。

他十萬載以來，五萬年煉五行真意，五萬年煉回法，得以窺見大道，領悟不朽之意。可面前這人類后生雙拳跟沾了天雷似的，連意象都能抓取。

任自己有萬般神通，最終也只會變比拼純粹的力量。

擎蒼收起萬丈法，問道：“如今我能進了嗎？”

“你隨意，但府君見不見你就不是我能保證的。”

小胖墩主推開了大門，千丈銅門被五尺軀輕而易舉挪開。擎蒼一步走其中，眼前的一切繁華依舊，卻無一人將目放在上。

如五年前一樣，所有人周而往復的保持一個行為。

擎蒼肩膀上出現一只狐貍，似圍巾一樣纏繞，嗓音：

“這些好像都是昔日的神，觀其氣息命無憂，但不知為何形同傀儡，不知方才那五尺小人下了什麼邪。”

“哪來的娃娃胡言語。”

三眼小胖子從后邊追上來，他跟在擎蒼后一步遠，邁著小短小跑跟著。

“無妄城眾生長生不死無災無害，這里的生靈比你的歲數還大，有的甚至是與那建木同時代的。”

狐仙自知道行不敵對方，了腦袋，語氣一問道：“是晚輩失言了，那敢問前輩不知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如此就說來話長了。”

小胖子如機關槍一般張合，從地府創立開始說起，長篇大論說了一炷香時間都沒有涉及重點。

他太久沒人說話了，今日要把十萬年的寂寞全部倒出來。

擎蒼停下腳步，道：“說重點。”

“活得太久了，萬生滅無人能逃，便是超之人有無窮壽元，也會在漫長歲月中被劫難消磨，所謂.”

小胖子剛剛說出一些重點，眼看又要長篇大論起來，擎蒼微微收攏五指，一瞬間聲音又弱了下來。

他著脖子，道：“他們之中許多人都不是超者，能活那麼久完全依靠地神命格。城里最小的也活了二十萬載，神志早就湮滅在漫漫歲月之中。”

“在府君道回圓滿以后，神志消散者甚多，一直到今日，已經只剩下我這個門神了。”

二十萬載？

狐仙雙目瞪大，其中忍不住泛起之。

要知天地長生者萬載一劫難，往往半仙活不過三次，仙人活不過九次。

在這里隨隨便便就能活二十萬年？

“云裳，如果能把你那兩個后人放到此，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人不為長久而活，但確實可以當緩兵之計。”擎蒼微微點頭，隨后話音一轉警告道：“但你最好不要久留這里，否則大道斷絕此生被囚于此。”

“.”

狐仙眼中的褪去、

“小狐貍，你完全可以在天地間游夠了，再來這無妄城幾十萬載無病無災的歲月。”

跟著后的小胖墩臉上的和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青面獠牙，與城門口的面一模一樣，如蛋大小的瞳孔泛著紅。

“我把神位讓給你如何，如此你就可以更進一步了。”

他神志也不正常了。

狐仙更加閉，本能告訴自己這地方很邪門。

幸好當初太令沒到手里，不然保不準借助太令尋到此次恐怕兇多吉。

無妄城很大，擎蒼使出了地寸的手段，一步邁出十幾里也走了數十天，才看到一座碧瓦樓臺。

門高九尺，臺階三層，鼎攔門，燈火明亮。

上書，回。

擎蒼踏上第一層臺階，形微微小了一寸，肩膀上的狐貍卻變了老鼠。

停下已經邁出的右，道：“你先離開。”

臺階為意，府君大道衍生，可分仙人為三等。

“你小心一些，記住莫要沖行事，我的家命可都賠給你了。你那個徒兒也不希你來，可別弄出左手倒右手的事，你死了他又回來。”

狐仙沒有墨跡，跳下了擎蒼肩膀，與無妄門神一同看著登上三層臺階。

擎蒼走過鼎，一縷縷香火朝著門后飄去，引府。

渺渺青煙香火繞，檐飛頭鬼見愁，樓臺高聳接青霄，廊道壁畫連萬古。

一幅幅壁畫從荒蕪到繁榮，先天神魔各顯神圣，后又隕落大地繁育出后天生靈。后天生靈植大地萬族林立，又有建木形鼎立大地，一直到盡頭是一面鏡子。

擎蒼看到了自己，似預示將是最后的勝利者，未來注定的大圣人，亦或者在說自己是鏡中花。

抬手，握拳，一拳轟出。

嘭！

鏡面破碎，記載天地千萬年來歲月的走廊消失。

視線恢復之時，已經神念難以及盡頭的青銅大地，泛著銅銹的大地漫無邊際。

擎蒼腳下是糙似紙皮的灰，萬億計數的字整齊排列，每一行都仿佛都代表一個生靈的生滅，天壽，命格。

“李云裳，未來的圣人，你為何而來？”

威嚴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擎蒼抬頭說道：“貧道所求傳人延壽千載。”

“大道常在，生死天定。”

府君的拒絕不出所料，擎蒼并非第一次接圣人，假若靈祖并非特例，那麼這位府君也應是如當初靈祖一般。

圣人以大道籠罩天地，無為存在。

讓祂收回壽元災不可能，讓祂給顧溫延壽更不可能，但同樣的也不會阻止自己。

道：“你若不改，貧道來改。”

郎朗玄音落下：“生死之重，圣人權柄，萬年后你再及也來得及。”

“只爭朝夕，何須萬年。”

擎蒼咬破指尖，俯一筆落到了生死簿上，寫下顧溫二字。接著一行字浮現，無數文字組了顧溫生平、命格，以及不斷流逝的壽元。

一眼掃過，微微愣然，隨后毫不猶豫繼續落筆更改壽命。

顧溫，萬類化凡，獨壽千載。

千載壽元，短短幾筆，似要窮盡半生。

當擎蒼再度起之時，的右臂只剩下空的袖。

一手指從天穹落下，輕輕點在了那一行字上，金流過字。

“準。”

——

一炷香之后，擎蒼走出府邸，狐仙立馬迎了上來，看到其空的手臂與有些花白的頭發。

沒有多說，一揮手帶著狐仙化作流遁虛空，轉瞬回到修行界的，

咔嚓！

右臂傳來清脆的響聲，擎蒼手臂應聲寸寸崩裂，氣息也在快速萎靡。

“吃下去。”

狐仙上前送來一顆丹藥，擎蒼微微擺手拒絕。

“這并不是傷，而是代價，篡改生死的代價。”

將一部分道留在生死簿上，作為筆墨給顧溫延壽千載。這斷臂就是代價，并非丹藥能夠治愈的。

“對你會有影響嗎？”

“死不了，還給我的徒兒延壽千年。相應的我小圣的時間要往后挪了，當然也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

擎蒼嗓音有些虛弱，角卻泛起了笑容。口郁悶泄了大半。

沒錯，至沒死，莫名的慶幸讓狐仙五味雜陳。

從一開始就擔心擎蒼會因此犧牲自己，像左手倒右手一樣把自己徒弟救回來。如今看來擎蒼沒有那麼弱，也沒有那麼蠢，既保全了自己，也為自己的徒兒爭取了時間。

可也如建木一樣元氣大傷，甚至可能更重一點。

這意味著他們無法在建木療傷的時候，對其進行一場大反攻，進而削弱建木。

大道之爭，分毫即是生死。

“值得嗎？你本可以直接勝出，如今卻弄這樣。”

狐仙微微呲牙，氣息重，想罵又覺得罵不醒，更沒必要。

“原本你千年能小圣，如今缺失一臂能否小圣都是未知。顧溫能活千年，可最后還不是變相的給了建木恢復的時間。”

“再者，千年后他是得死，難道你期他能自己走出來？”

“是我之過，但請容許我這僅有自私。”

擎蒼沒有辯駁，眼簾疲憊的半垂，道：“建木終會有破綻，可千萬年后我徒兒還能活過來嗎？妙妙，我就這麼一個徒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狐仙咬牙切齒道：“你便如此偏于他，當年與我割袍斷義的氣魄去哪了？”

當初勸擎蒼建木當天主，隨后因理念不同，斷絕聯系三千載。

“.”

擎蒼陷了沉默。

正如建木所言，已經失去了以前的無敵威勢，但又心甘愿落其中。

狐仙見這副模樣，冷哼一聲，轉過去不生悶氣。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一直鐵無還好，可如今為了一個傳人變得如此優寡斷。

此時，無空傳音而至。

“擎蒼道友，又要進仙地，當真不阻攔？”

“讓去吧，他不能一直一個人，會失去人。”

——

仙地，春。

郁華再度回來，由于仙地化凡法則存在，乾坤袋也為之失效，扛著一個比自己還要大的黃包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