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食,戌時已過,凈了口後,便迫不及待坐到妝奩前拆卸起滿頭珠翠。這華麗的禮髻好看是好看,就是著實沉重,了一日,脖子都似快斷了。作有些迫切,可素日這些都是給燕兒做的,乍然親自出馬,竟是越忙越。
時不時跟著珠翠扯出一發,糟糟垂下,宛若是個瘋婦。時不時又被簪花狠狠上一下,疼得輕嘶了聲。直至靜惹來君行,才泄氣地停住,過妝鏡委屈盯著後男子。
君行沉默半晌,終是沒抵過那道弱可憐的目,走近,抬起殺了無數敵寇的雙手,笨拙地替姑娘解起發髻。好不容易忙完,正要鬆口氣,卻又不得不著頭皮接下遞來的木梳,細細給梳順。
待忙完時,已是滿大汗,心俱疲。
眼見那張櫻又要開啟,生怕是又有什麽麻煩事,君行索俯,一把將人橫抱起,大步往床榻走。
一對纖細皓腕勾著他脖子,懷裏人震驚看他,隨即覆上滿麵紅。長睫忽閃,的一張小臉白裏紅,俏中帶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縱使君行平日再如何清冷自持,這會兒溫香玉在懷,也覺得口舌幹燥,子有些不適。
他將人輕放至床上,正要轉去潤潤,不料袖角卻被人拽住。
回過頭,那張俏麵正仰著看他。
“將軍,我們還未喝過合巹酒。”
他倒確實將這個給忘了。
“好。”
應聲後,他便去端來桌上那早已備好、以紅繩係結在一起的兩盞酒,二人對坐於床榻前互飲。
末了,雲朝芙再拿起空盞,拋擲於床下,正正好,兩隻酒盞,一仰一合。這才心滿意足拂了拂手,乖乖坐好。
君行默了默,好奇問:“這是何意?”
卻不想這話竟將人給問倒,雲朝芙一愣,抿又細想片晌,還是茫然搖了搖頭。
“不知,也是嬤嬤教的。”
想來又是什麽規矩,君行不再多深究。眼下已夜深,他這兩日一直奔波趕路,子疲憊,正要站起去吹滅燭火,哪知馬上又被人拽回。
如今雲朝芙已然膽大許多,毫不猶豫道:“將軍,我還想沐浴更,否則夜裏會睡不著。還有臉上黛,也要卸下的,留著整夜是要傷臉的。”
君行抿,聽說完,看眼外頭天,又看看自己這小娘子,一時苦不堪言。
可終究,他還是應了。
來婢子備好熱水,送人去了浴房,趁著這會兒工夫,自己則倚在床欄前休憩起來。他實在困得,很快便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醒來時,渾已被一淡淡香氣包裹。睜開眼,對上一雙水汪汪眸子,似是好奇,又似是擔憂,正靜靜看他。
“你醒了?”雲朝芙高興開口,“將軍還是到床上睡吧,靠在這裏睡,明日上要疼的。”
“好。”
“那將軍要沐浴嗎?我這就去讓燕兒換上幹凈的水。”
說罷就要往外間走。
心中警鈴大作,眸裏清一閃,君行長臂出,攬腰一把將人給撈回,抱至床榻上,又給裹上被子捂得嚴實,這才頗無奈道:“不必麻煩,就用夫人的水。”
“啊?”雲朝芙小臉一紅,半截鉆進被子裏,怯道,“可、它髒了。”
“夫妻間無甚在意。
”
拋下這句,君行便落下床幃,邊解帶邊往大步往浴房去。
適才出了一汗,他確實需得沐浴,常在軍營鮮講究,可他這小娘子有些氣,若就這樣同床共枕,怕是很快就要遭了嫌棄。
好在休憩了這麽久,神已好不,也不差折騰這麽一下。
原以為,待他沐浴完,小娘子大抵也該安靜睡下了。君行微皺眉,邊嗅了嗅自己上也沾染的清香,邊開床帷。
豈料,雲朝芙早已坐起,正百無聊賴地變換手勢,玩弄著墻上影子。
“……”
眼下已近亥時末,竟還是毫無睡意?
君行眉骨一,再忍不了,顧自去滅了燭火,然後爬上床,攬著人躺下,任憑再多事也堅決不理會。
雲朝芙也不知,方才還那樣好的夫君怎地突然就不搭理自己了,撇了撇,委屈地來回蠕了幾下子。
唉,方才忘記跟將軍說了,其實自己還有些認床。
輾轉反側,許久也還是睡不著,雲朝芙越發想念起自己那些收在箱子裏的話本了。
想著想著……
對了!
臨走前,嬤嬤還給塞了本畫冊,叮囑說是新婚夜若不知該幹什麽時,便可拿來與夫君共讀。雖說將軍怕是不會看了,但可以拿著夜明珠躲在被窩裏看,說不準就能睡著。
想到此,雲朝芙立即輕手輕腳爬起,打算越過外邊的人下床。不料才有作,一隻大手便覆上腰際,將給按住。
“將、將軍還沒睡啊?”
“嗯。”被翻來覆去惹得一燥熱,君行哪裏還睡得著,聲音悶悶還夾沙啞,問,“去哪?”
“我睡不著,憶起嬤嬤送的那本書,便想拿來看看,將軍也要一起看嗎?”
書……
驟然記起親前將士一個個塞給他,如今已積了滿滿一箱,還被他牢牢鎖起的那些香艷圖冊,君行嚨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