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三月初,薑雲姝十六歲的生辰日剛過。

    平凡無奇的一日，收到了一個從遠寄回的包裹。

    清秋將包裹放到薑雲姝跟前後，便安靜地退出了屋中。

    門前傳來清秋揮退其他下人的聲音。

    薑雲姝抬眸瞥了一眼桌上的包裹,眸底的淡在這一瞬似是泛起淺淡的亮，很快又恢複如常。

    輕哼了一聲,手將包裹拿起,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包裹。

    裏的東西被裏三層外三層地保護得極好，應是擔心遙遠的路途會有所損壞。

    直到所有包裝都被卸下，薑雲姝終是瞧見裏麵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

    盒子不大,大抵年男子一雙手掌一般大小。

    盒子下著一封疊放整齊的信件。

    薑雲姝出信件但沒有打開,隻草草瞥了眼上麵蒼勁有力的字跡，角便不有了溫的笑意。

    打開錦盒，裏麵竟是一個做工細的木雕娃娃。

    娃娃五靈，即使沒有絢爛的彩,也仍舊能從神態廓看出幾分沈度的樣子。

    薑雲姝好笑地又哼了一聲,這人倒是越發不要臉皮了。

    莫不是以為自己在心中份量極重，將與他相像的木雕娃娃送給,便會欣喜？

    薑雲姝知曉,自己心裏雖是如此想著,但角的笑意已是不住地上揚了許多。

    眉眼彎彎地看著盒中的木雕娃娃，到底還是忍不住拿起來放到了手中,指腹輕地描繪娃娃的眉眼,好似在沈度一般。

    薑雲姝看了一會，這才終是拆開了信封。

    開篇即見：雲姝，生辰喜樂。

    薑雲姝黛眉微蹙，好似不滿。

    從那次開始，他便開始喚的名字了,明目張膽的，故作生氣責怪他他也毫不改。

    並且，的生辰日都過了！

    薑雲姝繼續往下看了去。

    木雕娃娃竟是沈度自己學著做的，他不僅雕了一個似他的娃娃寄回給，甚至還雕了一個似的娃娃留在自己邊。

    信件空白的地方被他用簡單的筆畫畫出了的木雕娃娃的模樣，看上去怪可的，人忍不住想親眼瞧瞧自己的娃娃長什麽樣。

    薑雲姝小聲嘀咕著：“就不能把兩個都送給我嗎？”

    一封信洋洋灑灑寫了三大頁。

    薑雲姝看過一遍後，便將信紙疊起來放回了信封裏。

    起走向一旁的櫥櫃，櫃子最上一層打開，和手中這封信一樣信封的信件有四五封疊在一起。

    加上眼下放進去的最新的一封，小小一摞看起來有些厚實。

    沈度離開已有兩個月之久。

    他隨林將軍參軍，近來正行軍至北城境地剿匪。

    當初，林將軍不知從何得知了沈度曾在鬥場的經曆。

    他賞識他的才能，更覺得他

    或許會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便想方設法找著人，想把他收進軍中。

    起初沈度是不願的。

    他並非吃不得參軍的苦，也不畏戰場的危險，隻是他知自己若是參軍，隻怕一年到頭都難再見薑雲姝了。

    不過也正如薑雲姝此前所說，沈度是手底下的人，林將軍想要人，自然是告知了薑雲姝此事。

    薑雲姝對此並無太大想法。

    並不打算強迫沈度的去留，他若願意去，便放他走，他若不願，也不會強求。

    直到那個晚上。

    那個沈度難自製的晚上。

    薑雲姝將屜關上，回頭時又瞧見了桌上立著的木雕娃娃。

    等他？

    薑雲姝輕笑了一聲。

    那時，當沈度鄭重卻張地說出這話時，薑雲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啊。”

    沈度怔然，薑雲姝卻是輕鬆如常，甚至沒有問要等多久。

    於薑雲姝而言，這並不是什麽難事。

    沈度喜歡，這令到開心，沈度若不在邊，應當也難以對除了他以外的人產生興趣。

    更何況，沈度也不是一去不複返了。

    他總歸要回來的，在另一條路上登高，而後回到邊。

    薑雲姝暫且想象不出，不再是的侍衛而是別的份的沈度，會和出怎樣的火花。

    總歸是與沈度有關的，總歸沈度是讓興趣的人，所以這樣未知的可能也讓覺得有趣和期待。

    所以，這樣的等待應是非常值當的。

    輕鬆，簡單，且更加有趣。

    薑雲姝如此想著，自然不覺得自己有何需要拒絕的理由。

    然而，未曾預料，也頭一次知曉。

    沈度對的影響竟是不知何時已有了無法忽視和避免的威力。

    想念。

    這個詞於薑雲姝而言有些陌生。

    或許是一直都和生命中重要的人待在一起，以往未曾特別思念過誰。

    或許是之前的沈度也總寸步不離地跟著，隻要勾勾手指，他就會立刻湊上來。

    又或許是，自己不知道，原來沈度也為了心中重要的人之一。

    總之，思念蔓起時，有些猝不及防，也無從應對。

    這種覺很奇妙，好似生平頭一次。

    薑雲姝也有煩悶氣惱時。

    好比生辰當日，因著沒有收到沈度的隻言片語，氣得飯都吃不下。

    後來還是清秋相勸道：“小姐，三日前沈度的上一封信才送來，生辰日的信件應是還在路上，或許過幾日就送到了。”

    這道理薑雲姝當然明白。

    送信的時間無法完全準確，沈度即使算著日子寄出信件，也不定能在生辰當日送達。

    但還是鬧了點小脾氣，不由輕哼一聲：“就隻有信，沒有禮嗎？”

    這些小脾氣來

    得莫名其妙，但去得也快。

    就好比此時，看著這個與他極為相似的木雕娃娃，此前的煩悶就一掃而空了。

    腦海裏回想著他此番寄回的信，好似也聽他絮絮叨叨說完了近來他發生的事一般。

    這同樣也是一種不同以往的新奇驗。

    薑雲姝有些不斷從沈度上驗到的不同覺。

    刺激的，的，悸的。

    好的，壞的。

    難忘的，深刻的。

    薑雲姝角含笑地走到書案前。

    與此刻臉上的不同，提筆便在信紙上對沈度兇狠責罵，將近來對他的不滿也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

    *

    四月春末。

    日照變得熱烈，好似已要提前迎接夏日的到來。

    這種時候，薑雲姝一向是不大願意出門的。

    可是最近手裏的繪本都看完了，又聽說泠弦坊上了一批新的繪本，且尺度不小。

    薑雲姝難掩好奇，思索再三，還是命人備了馬車，一路前往泠弦坊。

    抵達泠弦坊後，薑雲姝按照習慣讓清秋先行幫安排雅間，自己便前往後院挑選繪本。

    泠弦坊此番果真上了不新繪本，薑雲姝挑得眼花繚。

    直至清秋在雅間待了許久，還以為小姐遇上什麽麻煩了，一路找了來，薑雲姝這才意猶未盡地收手，一腦挑選了數十本。

    薑雲姝吩咐清秋留在後院幫整理和搬運訂下的繪本，自己便先行上樓前去雅間等候。

    泠弦坊一向安靜。

    樓道裏僅有薑雲姝步步走上樓梯的腳步聲。

    薑雲姝一路向上，直至到了三樓。

    三樓的雅間本是不對外開放，還是得了貴妃娘娘的殊榮，這才得以使用三樓雅間。

    走出樓梯轉角，薑雲姝剛抬手將雅間門推。

    另一頭轉角盡頭的雅間房門忽的打開。

    “殿下？”

    應玄一愣，似是也沒曾想會在此遇見薑雲姝。

    不過他很快回神，了笑：“好巧，你今日怎得閑來此？”

    薑雲姝也回以應玄溫婉一笑：“來此坐坐。”

    應玄頷首，邀約道：“一起嗎？”

    薑雲姝和應玄投緣，他們每次見麵聊天都十分和諧愉快。

    本也是打發時間，有人相伴，自比獨自一人得趣。

    應玄話音剛落，薑雲姝沒什麽猶豫地便要張開口。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