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市
日從天空的盡頭垂下,剩下皓白的蒼穹和點點璀璨的寂靜羣星。
咔——
坐在臺上的克里斯托斯看了一眼手邊的咖啡,手翻著手中的文件。
在短暫的翻閱完一本文件之後,他將文件放下,看向臺的欄桿。
在那裡,銀髮馬尾男人正在眺著遠寂靜的城市。
“看起來你有心事?”
克里斯托斯端著咖啡送到邊,輕輕喝了一口,隨口問道。
“我在想那個混蛋議員說的話。”
銀馬尾男人將手放在臺欄桿上。
“要市政府給全部換上義的那個?”
克里斯托斯翻著文件,隨口說道,
“你還在爲那傢伙生氣?這些議員說白了就是生意人,財團花了大價錢給他們投廣告,給他們牽線搭橋,把他們捧上來,就是爲了他們在關鍵時刻提出對財團有利的法律和建議。
“這對於議員來說,是正常作。”
“我倒是沒有對那傢伙有太多的想法,畢竟這些混蛋的臉這兩年我也看多了,”
銀馬尾男人搖搖頭,他將目從遠的城市之間收回,看向一旁的克里斯托斯,“我只是在想,他說的那些話的合理。”
“‘犯罪率高是因爲太多,這些骯髒的生下來了很多罪犯,所以要把們全部改造義,讓們不再生育,犯罪率自然就降低了。’”
克里斯托斯擡起頭來,說出了那位‘議員先生’的‘理論’,“你在想這個嗎?”
他看著自己這位老友思考的模樣,低聲笑道,“你覺得他的歪理邪說,好像聽起來還乍有道理?”
“是啊,”
銀馬尾男人轉過來,靠在欄桿上,“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很多的孩子最終都長爲了罪犯,爲高犯罪率的‘貢獻者’,這也是他這套‘理論’聽起來乍有道理的原因,”
他低下頭來,看向克里斯托斯,“但是我在思考一個問題,難道的孩子就一定是罪犯嗎?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壞的嗎?”
“這就涉及到‘人生而善良還是生而邪惡’的討論了,”
克里斯托斯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著銀馬尾男人,“你是支持哪一派的?”
“如果從主觀上來說,我傾向於相信人生來善良,”
銀馬尾男人手拿起桌面上另一杯咖啡,喝了一口,“但從客觀上來說,我更傾向於生學上的觀點,‘基因和環境共同影響生的狀。’。
“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因爲基因問題,天生更加傾向於暴力,或者天生更加傾向於包容的人。
“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我們生來其實沒有明顯的善惡,只有基因賦予我們的對於生的,隨著長,還會有對繁衍的。
“但是伴隨著人的一點點長大,生長環境不同的人,就會面臨完全不同的世界,也被世界塑造完全不同的格。”
他端著咖啡,再次走到了欄桿旁邊,輕輕倚靠著,側頭看向繁華城市的盡頭的朦朧黑暗,
“那些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層,最暗的角落裡,如果們沒有穩定的丈夫或者男友,們的孩子甚至一出生就找不到自己的父親。
“一些負責任的母親會選擇養自己的孩子,而一些不負責任的,則會直接拋棄,當然,也有的,孩子還沒有長大,母親就去世了,從此流落爲孤兒。
“這些孩子沒有能力上學,吃不飽飯,沒有父母或者沒有父親,生活在最混的街區,每天看到的就是‘搶劫’,‘竊’,幫派分子的槍聲是他們年唯一的音樂。
“同時,因爲弱小,他們大多數時候也會是被欺和搶劫的一方,
“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難道不會力量,傾向暴力,更有可能爲罪犯嗎?”
他看向克里斯托斯,
“甚至於,這樣的孩子後面哪怕因爲足夠聰明,獲得了教育的機會,這些影響也會伴隨著他一生,
“他甚至會將自己的年加諸在所有人上,爲最爲恐怖的‘施暴者’。”
銀馬尾男人擡起手中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我在想,假如這些孩子生長在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正常家庭,父母健在,從小接教育,那他有沒有可能會長爲一個正裝禮服,人崇敬的學者呢?”
克里斯托斯注視著眼前的銀髮男人,目有些出神,過了片刻,他纔回過神來,笑道,“幾年以前,我也和你以相似的狀態,向某個人問出過相似的問題。”
“你得到的答案是什麼?”
銀馬尾男人低下頭來,稍顯疑的看著克里斯托斯。
“‘這世上沒有如果’”
克里斯托斯緩緩說道。
聽到這個答案,銀馬尾男人微微一愣。
“從你的分析來看,‘的孩子’的問題,並不只是那些孩子的問題。”
克里斯托斯低下頭來,注視著手中的文件,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銀馬尾男人微微一愣,輕聲道,
“想要那些孩子能健康正常的長,就要讓他們的母親也能健康正常的長,讓們能吃飽飯,能接教育,讓他們不必爲了活下去,而去出賣自己的。
“那些混街區的是這樣,生活在那些街區裡的其他人也是這樣,問題的源在於,改變締造這一切的環境。”
他低下頭,看向克里斯托斯,突然對克里斯托斯至今爲止所做的一切,以及‘那一位’對這個世界的改變,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他注視著前不遠的‘市長’,突然有些慨,“我們真的能改變這一切嗎?”
“晨曦市的‘’相比較於我們剛上臺的時候,已經了很多了,更多的糧食,更多的工作崗位,更好的社會保障,讓一些人可以擁有不再選擇這條路的權力。
“據說在卡亞市,這個數據會更好,我們正在爲了改變這一切而努力,
“這是我們的‘決心’。”
克里斯托斯低聲道,“我們所有人,或許,也包括‘那一位’。”
“我們的決心,”
輕輕咀嚼著克里斯托斯的話,銀馬尾男人輕嘆一聲,“沒想到,不知不覺,我居然跟著你走了這麼遠了。”
克里斯托斯擡起頭來,看向銀馬尾男人,笑道,“又有新的悟?”
“是啊,”
銀馬尾男人轉看向後璀璨的城市,“還是得進實踐,僅僅依靠簡單的考察和查閱資料,對於這個世界的知,總是鏡中觀花,難以窺全,
“在對某些點沒有了解的時候,我的思考總是會他們。”
他笑了笑,“和你一起從政的兩三年裡,比我在故紙堆裡翻書的那幾十年,獲得的悟都多。”
“或許你去卡亞市,羅克市,溫特市那些地方看看,還能獲得新的見解。”
克里斯托斯輕聲道。
“那我們得活過這一次的風暴。”
銀馬尾男人注視著遠麻麻的燈火與城市,笑了笑。
克里斯托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銀馬尾男人,他張張,似乎想要‘勸’一下馬尾男人。
“今天有點安靜啊。”
而這個時候,馬尾男人看著遠的燈火,突然說道。
“是啊,沒有人抗議,沒有人靜坐,”
克里斯托斯到口的話緩緩嚥了回去,他眺了一眼夜幕下漸漸亮起霓虹燈的繁華城市,“連那些貪婪自私的議員,看起來也面目可了許多。”
“暴風雨前,總是會有片刻的安寧留給我們的,我已經把我的書籍草稿留給我的學生了,如果我沒寫完,他們會幫我完剩下的部分,”
銀馬尾男人轉過來,將手中的咖啡放在桌面上,看著克里斯托斯,笑道,“我想了很久,這世上恐怕沒有市長出事以後,副市長落荒而逃的城市,畢竟,”
他站起來,笑道,“你要是出事了,我就是這座城市的市長了,誰不想做晨曦市的市長呢?”
他頓了頓,繼續道,“只要還有人活著,事就得繼續下去,”
他站直子,看向那城市間的黑暗與燈火,“這是我們的決心。”
克里斯托斯注視著前的好友,他微微張口,最終,又緩緩閉上。
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這朦朧的黑暗裡,一點點的點亮起來。
——
明特市北部山脈
兩道影穿過了反著微的雪原,拖著長長的步伐痕跡,爬上了前方的一座山頭。
在兩人的腳下,瀰漫的積雪中,是約約模糊可見的石刻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