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全罷了。

謝蘅看了眼立在喬月姝旁的喬祐年，輕輕勾了勾。

無非就是護妹妹的兄長，即便再生氣，也不舍得妹妹難過。

喬月姝這幾年因誰不愿相看喬家人心知肚明，只不過是舍不得為難自家的姑娘。

喬家人不納妾，所以兒婚皆不盲婚啞嫁，需是合自己的心意，即便晚些也無妨。

謝蘅不聲的看向太子邊的小太孫，小太孫知到他的視線，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逗得謝蘅彎了眉眼。

柳襄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失笑道：“小太孫答應夫君什麼了？”

謝蘅側回道：“如今臺階也遞了，總得有機會下。”

“現在只差個引子了。”

柳襄很快就想到了什麼：“小太孫？”

謝蘅：“嗯。”

“有時候越要的事讓出乎意料的人提出來，可能會事半功倍。”

“這宮里誰提這樁婚事都會令人深思，但一個四歲的孩子就不一樣了，就算想深究，也從一個孩子上探尋不出什麼。”

柳襄點頭：“聽起來倒是不錯。”

待所有人敬完酒，一片喜慶騰騰下下，小太孫的聲音突然傳來：“皇祖父，為何二皇叔還沒有皇嬸嬸？”

宴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圣上怔了怔，看了眼謝澹后，笑著道：“因為二皇叔這幾年不在京城，沒時間相看。”

喬月姝坐在二夫人邊，聞言目不斜視，面不改。

從進宴會開始，的目就幾乎沒有落在謝澹上過。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這種場合一個眼神都能令旁人深思。

“原來是這樣，但如今二皇叔回來了，為何還不娶皇嬸嬸呢？”小太孫乖巧的坐在圣上邊，好奇問道。

“這……”

圣上有些為難的遲疑了會兒，才解釋道：“因為還沒有遇見合適的姑娘。”

小太孫哦了聲，不再說話了。

然他的這番話卻引起了好一陣轟，許多人都借著這個機會帶著自家姑娘上前拜見，其用意明顯至極。

直到一位十六歲的貴上前賀壽后，小太孫才又道：“皇祖父，崇兒覺得都不合適”

圣上又是一怔，玩笑著問道：“那崇兒以為怎樣才合適？”

“自然是年紀相仿啊。”

小太孫坐的筆直，一板一眼道：“二皇叔年紀都這麼大了，相看的姑娘怎都如此年輕？”

這話一出，滿殿寂靜。

這個問題他們倒從沒有考慮過，畢竟年紀相差多大多時候都不是主要問題。

可小太孫這麼一說，眾人便開始琢磨起來了。

像瑞王這個年紀還沒婚的王爺之又，能與他年紀相仿的貴更不可能找……

不對，還真有一位。

喬家那位四姑娘至今還未訂婚，要只按年紀算，還真是最相配的。

不過，喬家可是從不皇家的。

一時之間，數道視線都落在了喬月姝上。

喬月姝面上淡然冷靜，實則心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自他回京便開始等他的消息，可卻至今沒有半點消息傳來，難道今日這番是他策劃的？

喬二夫人先是出些恰到好的驚訝，而后便恢復淡然，鎮定的任由旁人打量。

待有夫人問起，便面愁容：“夫人知道的，喬家不論娶妻還是嫁都不允許納妾，也因此婚姻大事多尊重孩子心意，偏這丫頭眼高于頂，才拖延至今。”

“瑞王？不不不，不敢高攀。”

柳襄眼看著殿中因小太孫

這幾句話沸騰起來，而兩位當事人卻一個比一個冷靜。

幾番討論過后，皇后開了口：“陛下，聽諸位這麼一說，臣妾倒也覺得瑞王與喬四姑娘般配得，不如問問瑞王的意思？”

謝澹等的就是這時，圣上才一開口，他便起了，恭敬道：“兒臣這些年未在父皇母后跟前盡孝，已是有愧，婚姻大事亦不敢再耽擱，但憑父皇母后做主。”

殿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回多是驚訝的眼神。

他們方才多是隨口討論，沒想竟然真有苗頭。

瑞王這意思不就是應了麼？

如此，就看喬家了。

所有的目再次落在喬家人頭上。

喬家不是不皇族麼，應當不會答應吧。

不過倒也說不準，畢竟喬家的姑娘很拖延到喬月姝這個年紀還沒訂婚的。

喬二夫人下意識看向大夫人，大夫人面遲疑的看向太傅，太傅一臉沉思，顯然是因事出突然還未思慮周全。

圣上見此倒也不催，只道：“這樁婚事不急，太傅好生考慮幾日。”

太傅遂起恭敬謝恩。

如此，這個曲就算過去了。

但直到宴會結束，仍有人關注著喬家人的反應，似乎在試圖推測喬家會不會應。

不過他們到底還是沒在今日得到答案。

賜婚圣旨是在三日后下來的。

婚期在次年年初。

彼時，喬月姝正在院里修剪花枝，聽聞宮里來人，心頭便明白了什麼，忙放下剪刀去了前院。

果然，如所料，是賜婚圣旨。

昨夜已經從母親口中得知這圣旨背后的一切，也知道謝澹用一頓打給了幾年前的許諾一個代。

賜婚一事在玉京掀起了軒然大波，喬月姝對此并不知，回到院里，梳妝好靜靜地等候著。

覺得，他今日也該來了。

時間緩緩流逝，太落下，天邊出現晚霞時，院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喬月姝心頭一跳，張又忐忑的回頭去，只見黃昏中，那道影緩緩朝走來。

三日前的宮宴上不敢細看，如今面對面立著，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變化。

比以前黑了，也朗了。

謝澹也細細盯著喬月姝。

小姑娘已經長大了，褪去了稚，顯得嫻靜了些。

相對半晌，謝澹才溫聲道：“我回來了。”

喬月姝輕輕笑了笑：“嗯。”

等到了，他也做到了承諾的。

二人幾乎是同時抬腳，謝澹步子大，喬月姝還沒走幾步就被他擁進了懷里。

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都無聲落下了一行淚。

窗外杏兒喜極而泣。

姑娘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院外的煙墨也在抹淚。

王爺太不容易了，總算要娶到心心念念的姑

娘了。

他也不用提前回鄉養老了。

_

又到一年秋冬，重云婚期將近，玄燭和沐笙也回來了。

這幾月他們在信上已經商量好，決定與重云同一日婚。

二人趕在婚期前半月回來的。

一回府就見世子小心翼翼攙扶著柳襄下馬車：“襄襄你慢些走。”

柳襄面無表的放慢腳步。

再慢，就是小碎步了。

是懷孕，又不是廢了。

說到有孕，太醫診出脈象那日，謝蘅歡喜的一整夜沒睡，從那以后，他恨不能每時每刻都跟在邊。

連去軍營都要跟著。

如今已有好幾個部下打趣有個纏人的夫君。

“襄襄，你能不能暫時不去軍營了？”

柳襄無聲一嘆，又開始了。

“軍營里舞刀弄槍的，若是不小心著傷著，你會很痛，還很傷。”謝蘅：“要不等孩子出生后再去？”

“夫君，已經過了三個月了，無礙的。”

“況且我是坐馬車去，幾天才去一次，也不武，不要的。”

“世子，柳姐姐……”

后傳來悉的聲音，謝蘅柳襄同時回頭，便見玄燭和沐笙快步走來。

看見柳襄隆起的肚子，二人眼底都閃過一喜。

“你們回來了。”

“柳姐姐你有孕了！”

柳襄笑著點頭：“嗯。”

“你回來的正好，快給我把把脈，安一安世子的心。”

沐笙方才也聽見了二人的對話，聞言便給柳襄把了把脈，而后道：“柳姐姐子朗，多走走無礙的。”

柳襄便看向謝蘅：“夫君聽見了吧，我子朗，沒事的。”

謝蘅皺著眉，做最后的讓步：“以后我每次都跟你一起去。”

柳襄：“……”

“好。”

如今軍營里流傳著一句玩笑。

誰家將軍上職還帶夫君的？

那自然是柳將軍啊。

_

三月初春，萬復蘇。

五歲的小公主在嬤嬤侍衛的簇擁下來到了明親王府。

是來見王府里的小公子的。

這一輩的小輩中，只王府的弟弟與年紀相仿，能玩到一起去，弟弟會帶著抓螞蚱，覺得很有意思。

但卻被告知，世子和世子妃帶著小公子出去游完了。

小公主驚訝的問：“何時走的，我怎不知？”

管家心虛的不敢抬頭：“昨夜走的。”

小公主不解：“為何是夜里走？小叔叔小嬸嬸弟弟何時回來？”

管家搖頭：“這便不知了，世子世子妃說要去平堰，還要去蘇城，邊關，歸期未定。”

小公主失落的喔了聲，半晌才轉道：“那我去喬家看哥哥。”

管家低

著頭，心虛的陪著笑。

心中暗道只怕您此行是看不到了。

果然，小公主到了喬家，喬家正一團，因為跟著喬相年出宮的太孫殿下不見了。

喬家急的只差掘地三尺了。

最終喬相年在書房里找到了謝蘅留的字條。

字跡瀟灑肆意，說的也冠冕堂皇，帶太孫殿下出去游學。

但能悄無聲息潛進喬家書房，還能趁玄小太孫落單把他帶走的人，除了謝蘅邊的玄燭不做他想。

太孫殿下不可能主跟他走，多半又是被迷暈的。

自從沐笙回京后，親王府就多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藥，迷藥最是不缺。

用在太孫上的自然都是沒有害的，且太孫殿下每日只睡三個時辰，腦子里裝的全是學業，讓他多睡睡沒有什麼壞。

“謝蘅！”

喬相年著字條，氣的急急告別，快步出了門。

路上遇到了喬祐年：“大哥你去哪里？”

“學生被拐跑了。”

喬相年咬牙切齒道：“我去追回來。”

喬祐年：“？！”

太孫殿下又被世子給劫走了？

“大哥早去早回啊。”

喬相年急的腳步都是的，自然也沒有空回答喬祐年，喬祐年也不疑有他，回屋午憩去了。

等一覺醒來，聽說喬相年還沒回來，又得知柳襄謝蘅小公子都不在府上，瑞王府也空了，連三歲的小郡主都不見了，他才猛然醒悟，氣的跺腳：“喬相年！”

太過分了，這些人簡直太過分了！

出去游玩竟然不帶他，喬相年還跟他演戲！

不行，他也得去！

“祐年，去哪里？”太傅適時的出現在門口。

“我去找兄長。”

喬祐年隨口敷衍了句就想要逃走，但卻已經晚了。

“不用找了。”

太傅淡淡道：“相年帶著太孫殿下去游學了，他不在，家中你就多照看些。”

喬祐年只覺一坨雷重重擊在他頭頂，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暈。

“喬相年！！！”

而此時的喬相年已經與柳襄謝蘅喬月姝謝澹等人匯合了。

“怎麼騙過二表哥的？”謝蘅。

喬相年淡笑：“騙他還不容易？”

這時，太孫殿下也醒了，他坐起來看了看四周，然后淡定的起整理衫，期間在懷里發現了一只螞蚱，淡然的將其抓起來放掉。

不用問這定是親王府的弟弟送給他的‘禮’。

整理好儀容，太孫殿下才一一向眾人請安：“老師，二皇叔，二皇嬸，小叔叔，小嬸嬸。”

謝蘅挑眉：“怎麼也不問這是哪里？一覺醒來到了這里一點都不驚訝？”

太孫殿下面無表道：“習慣了。”

每次玄燭叔叔來，他就知道他不是要被點就是該昏迷了。

醒來后在什麼地方都不奇怪。

但這次有老師在，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弟弟妹妹呢？”

柳襄道：“他們在你旁邊守了半天，不見你醒便都睡著了。”

太孫殿下嗯了聲后，問道：“我們這次去哪里？”

謝蘅道：“天涯海角。”

太孫殿下哦了聲。

他不知道天涯海角在哪里，但聽起來這次好像要離宮比較久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