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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流西了城隍廟。

  南城隍看到，先是欣歡喜，但很快的，便察覺到了什麼，道：「不時不節的，你來幹嘛？」

  秦流西揚了揚手中的東西：「快過年了，到時候未必能拜您，提前給您供奉一下。」

  南城隍聽了，沒說什麼，只看捋了袖子打掃。

  親自給南城隍的神像淨了塵，還給他披上了繡著金神咒的紅綢，然後才供上了供品，祭了酒，點了神香。

  恭敬，且帶著孺慕。

  南城隍覺神府了一下，道：「無事獻殷勤本城隍老爺就不說了，你就直言了吧，我這裡可有什麼是你需要的？」

  「還真有一事。」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南城隍道：「說吧，何事？」

  「請城隍老爺佑這蒼生。」秦流西笑瞇瞇地舉起一杯酒：「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您給我賜福。」

  南城隍有些怔楞，有些怪不自在地道：「你這人還是不正經的好，突然這麼正經，倒讓我心慌。」

  秦流西上前，把額頭抵在他的盤上，道：「我有個師父，亦師亦父，他帶我道，教我玄門五，引我走在正道，他常教誨我的是，要積德行善，一心弘道。我從前不懂，後來我懂了，因為我缺了大德，得還的。」 (5,0);

  南城隍心裡酸酸的，道：「既是做師父的，讓你行善積德，未必就是要你還債，或許是因為你本就需要這些功德呢？功德可以蔭佑己，可抵罪孽，罪孽清了，修行之路也才開闊，渡人即渡己。」

  「渡人即渡己。」秦流西念了一下，道：「您說得對，渡人渡鬼渡自己，這便是道。」

  蹭了蹭那神像的，道：「我師父，沒有晚年福，本可以多活個百年，我甚至都給他煉好築基丹了，只差那麼一點，他都沒能等到。我做徒弟的，了他教導，卻沒能奉孝，也不知他是否怪我。」

  南城隍的手落在的頭上，道：「你也說了，他於你來說，亦師亦父，做父親的，會怪自己的孩子嗎？他與你師徒一場，莫不因前定，你們前世有緣，這輩子，他才會來這世間收你為徒，全了那緣分。緣起緣盡，皆是因果，不必執著這緣是多久。」

  他眼神慈和，道：「人終將一死，他是死了，但他始終活在你的心中不是嗎？死亡其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忘了那個人。」

  這話一落，他的神府就被什麼重重一擊，有塊壁壘崩裂，有些畫面跳了出來。

  南城隍愣了一瞬。

  畫面一閃即逝，卻被他抓到了。 (5,0);

  他低頭，手微微抖。

  秦流西渾然不覺，閉著眼說道：「您說得對也不對，有時候，忘了也好的。我師父啊，和您一樣，是個貪杯的，常我釀的酒喝，早知道他命不長，我就不攔，讓他喝個夠。那老頭兒不知道，我其實為他釀了一壇百歲酒，準備他百歲時再開封的。」

  手腕一翻，一壇用泥封著的酒罈出現在眼前，道：「老頭兒生前沒口福，城隍老爺，您替他了吧。」

  南城隍的心裂了。

  「這酒，等丫頭你下次再來，你我共飲可好？」他著酒罈。

  秦流西抬頭，看向他，良久才出笑容來：「那好，等我打怪歸來，我敬您。」

  南城隍把一縷神力融的神府，輕聲道：「心中有道，則道法無邊，護道者，自有神庇佑。」

  秦流西的神府暖洋洋的，跪了下來，向他磕了九個響頭：「弟子秦流西，謹遵師門教導，以誅邪正道為己任，濟世救苦。」

  弟子秦流西，拜別師父。

  拱手拜了一個鄭重的道禮，轉，走出南城隍的視線。

  南城隍的神識一直看著，直到消失在虛空，才喃喃地罵了一聲臭丫頭。 (5,0);

  有香客走進來，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了眼睛，剛才是他眼花嗎，怎麼像是看到城隍爺掉眼淚了？

  ……

  從城隍廟離開，秦流西就利用自己留在滕昭腦海里的一點神識代了幾句，便去了氏祖墳。

  在去搗神大陣之前，還得做最後一件事。

  那就是風伯的墳，得理。

  風伯為半神，他的骨雖然只是凡骨，但他有半神的神格，之前有信仰，願力落在他上，那一副凡骨，有願力加持，可稱神骨。

  神骨，能凝魂，若毀之，亦能滅魂。

  要挖出來，以備焚骨。

  而一旦將那骨焚毀，魂滅，便是屠神。

  神魂滅，哪還有什麼神格，兕羅想要這神格，那是做夢。

  這是之前在址時，悟到的。

  封修聽了的話，道：「焚骨屠神，兕羅已占據那神格，如果風伯還在，你焚之，這首先遭殃的，豈不是風伯？」

  屠風伯，就是弒神。

  弒神，是要遭因果反噬的。 (5,0);

  秦流西說道：「所以先挖了，看準時機再焚毀。」

  封修涼涼地道：「你能想到的，老狗會想不到？」

  兕羅拿住了神格，等於也拿到了護符，神骨，他會放過？

  「閉！」秦流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兩人到了氏祖墳，金吉氣運依然旺盛。

  「奇怪了，朝廷已經下令不讓供奉水神，按理說，百姓也不敢和當的作對。不供奉的話，這氣運也不會旺到哪裡去吧，怎麼還會如此？」封修有些不解。

  秦流西冷道：「你再細看風伯的墳。」

  拉著他，來到風伯的墳墓。

  那墳，有縷縷的紅因果線，連著整個氏祖墳，因果線的生機氣運，源源不斷地落墳。

  「他在取整個氏族人的生機來供養分。」秦流西沉著臉道：「再這麼供養下去，氏怕是要滅族。」

  封修瞳孔一：「這又是為何呀？」

  秦流西：「塑神。」

  沒有什麼比骨至親更能契合的呢，他取氏族人的生機，為這副神骨重新塑，以待渡劫飛升。 (5,0);

  秦流西想及這點，不再猶豫，雙手掐著決，罡正的道意劍，向那無形的因果線劈了下去，強勢斬斷那些因果線。

  轟。

  直接轟開了那墳包，出一棺材來。

  對不起了，說好一起打怪，我卻要挖你的墳！

  秦流西剛要起棺，一陣風捲來，到了不算陌生的氣息，騰地看了過去。

  忘川，不，無，你是要攔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