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疫病的病人,沒有一個痊癒。”
陸曈沉默。
紀珣嘆道:“雖然死亡的速度變慢了,可到最後還是會死。常醫正先前問過我,不如換一味新藥。”
陸曈皺眉:“新藥?”
蘇南治疫,醫們所用醫方,皆由梁朝《時疫論》中九傳治法來解。已染時疫的病者虛弱,若在無把握下盲目換上新藥,會刺激病人病,不知會造什麼後果。
“醫正是想如此,還沒來得及與你說。但這眼下不失為一個辦法,否則找不出對癥下藥的方子,癘所裡的病人都會死。”
“翠翠爹昨日聽見我和醫正談及此事,願意主作為第一個嘗試新藥的人。”
陸曈猛地看向他:“你讓他試藥?”
目陡地犀利,紀珣怔了一下,不解為何如此激,只道:“這對他來說也是機遇,是翠翠爹主提出。況且我們並不會盲目用藥……”
陸曈打斷他:“試藥不同。”
“一味未經嘗試的藥作用於人上,且不提後果是否真能有效,或許會帶來更深的疼痛,何況他本是病人,我不贊。”
反對得很堅決。
紀珣頓了頓。
在醫院時,他一直認為陸曈用藥剛猛霸道,藥方大膽至極。試藥之舉,他以為陸曈會毫不猶豫地贊,沒想到會如此激烈的反對。
“若他能功試出新藥,翠翠將來或有一線生機。若不如此,整個癘所的人最終都逃不過一死。陸醫,我們來蘇南這麼久了,至今未曾治好一個病人。你是醫者,明明知道此舉並非全無害,為何不清醒至此。”
陸曈看著他,默了一會兒,道:“因為做藥人很痛苦。”
紀珣一愣。
“的痛苦且不提,對未知的恐懼會摧毀一切。”
道:“我知道你說的有理,但恕我無法贊同。”
言罷,不再與他多說,轉就走。
剛一回頭,就瞧見癘所門口站著個人。
裴雲暎站在癘所前。一黑鱗衛服,沒有披大氅,大片大片雪花洋洋灑灑落在他上,更深的風雪模糊視線,人難以看清他神,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
漫天銀白飛絮中,一面是言又止的紀珣,一面是靜靜看著的裴雲暎,陸曈默然片刻,掉轉步子,往癘所前的藥筐前走。
才走兩步,遠遠地跑來個人。
是個穿著衙役服的男人,手裡抱著一隻小筐,對陸曈道:“陸醫,這是今日該換的藥囊,您瞧瞧。”
癘所病人們的藥囊隔三差五要換掉一批,陸曈拿起藥囊,檢查裡頭是否有破損。衙役站在一邊等著。
一面翻藥囊,一面隨口問道:“這批藥囊已用過十日,今日用過之後,當全部銷燬,連同囊袋重新換下。”
衙役:“是。”
看了衙役一眼。
蘇南縣衙蔡方手底的人統共也就十來個,陸曈每日換避瘟香時,大部分都見過,眼下這人模樣平凡,放在人堆裡也不會被人注意,但不知為何,陸曈心中警鈴大作,直覺停了下來。
問:“我好像從前沒見過你?”
衙役一愣,答道:“卑職先前隨李縣尉在城中治安百姓,是以醫沒見過我。”
陸曈盯著他:“你什麼名字?”
“回醫,我……”
那人囁嚅一下,下一刻,一抹寒閃過,衙役袖中忽地現出匕首刀尖,毫不留地直衝陸曈口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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