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讀前,同桌來了,輕輕推了推:“季凡靈。”
季凡靈迷糊地了眼,嗯了聲,起讓座。
“你放我那的錢,我都給你帶來了。”周穗坐下,跟地下黨接頭似的,悄悄遞過來一個扎好的黑塑料袋。
“我記了賬,這里一共是九百三。”
季凡靈還沒睡醒,說了聲謝謝,也沒打開看,隨手往懷里一揣。
季國梁的錢確實是的。
季國梁找不到,是因為沒有把錢藏在家里,拿多算多,全都讓同桌周穗帶去家了。
第一節 課下課,季凡靈帶著錢,走進高三年級部的辦公室。
他們班主任老唐正對另一個同學說話,桌前背對著門的方向,立著一個高挑的背影。
深秋的早晨線沉暗淡,襯得那背影無端有幾分陡崖料峭的清冷。
看后腦勺都知道,這是他們年級第一。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不要太放在心上。”老唐語氣多有點麻,“你在老師心里就是一朵白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傅應呈轉,季凡靈和他肩而過。
忍了忍,沒忍住,還是為“白蓮花”三個字噦了一下。
“季凡靈,你在那做鬼臉,我都看見了!”老唐怒拍桌子。
“您多恨他啊,把他比作白蓮花。”
季凡靈撇了撇,把黑塑料袋放在桌上,補上早上剛拿的錢,一起推了過去。
“一千零二十一,學費加書本費,”季凡靈說,“你點一下。”
“哎,我跟你說了學費不急……”
“兩個月前就收了。”
“我不是幫你墊了嘛,老師又不急著用這個錢,我知道你家……其實下學期一起給我都行。”
老唐話鋒一轉,蹙眉道,“但是,剛剛語文課你又在趴著睡覺是不是?我都在窗外看見了!早上第一節 就睡啊?大清早你就犯困啊?再困也不能主課睡啊,上學書包都不帶你來干啥來了……”
“你點不點?”孩打斷他,嗓音邦邦的,“不點我走了。”
“……哎,我讓你走了嗎?”老唐手拉,孩下意識“嘶”了一聲。
其實老唐本沒用什麼力氣。
微微拉高的袖口下一閃而過地,出孩手腕上,近乎深紫的淤青。
但袖子很快又被季凡靈面無表地扯了下去。
老唐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
家的況他是知道的,母親早早病逝,父親沉迷賭牌,常年聯系不上,連家長會都沒人開。
“我知道你困難,就一年了,你再堅持一下啊,你看看上次月考……”
季凡靈不不愿地站著,心想我不是困難,我這是純粹的困。
一直念到上課打鈴,老唐才勉強放過了。
季凡靈出了辦公室,一拐彎就看見立在走廊上的年。
趕著上課的學生像湍急的水,在樓梯道混雜著互相推搡,又分流進各個教室,只有他靜立在圍欄邊,背脊筆,校服干凈,如鶴般清俊醒目。
年抬眸瞥了一眼,眼眸漆黑沉靜。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等。
季凡靈疑挑眉:“你怎麼還在?”
“正準備走。”傅應呈說。
季凡靈也沒多問,跟著傅應呈一前一后往高三七班的方向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走廊上幾乎已經空了。
傅應呈腳步慢下來,側目看,開口道:“你今天晚上有……”
他話沒說完。
遠遠地,有人在喊季凡靈的名字。
季凡靈趴在圍欄上往下看,樓下一個穿著大紅夾克的英俊男生一手抱著籃球,一手沖招了招,示意下去。
季凡靈轉頭就往樓梯道走。
“你去哪?”傅應呈在后問。
“程嘉禮喊我下去。”
“他喊你下去你就下去?”
“他是我……”季凡靈了鼻子,“我男朋友。”
傅應呈頓了頓,嗓音微沉:“上課了你聽不見鈴?”
年站在班門口,線條優越的眼睛黑漆漆地盯著,語氣莫名有點冷。
季凡靈停下腳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生哪門子的氣。
可能這就是學神吧。
道德覺悟極高。
同學逃課,他痛心疾首。
“英語課,聽也聽不懂,”季凡靈隨口道,“別跟老唐說,謝謝你白蓮花。”
說完,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笑容在沉的天空下明亮得晃眼。
孩沖傅應呈擺了擺手,往樓下跑去。
……
其實程嘉禮找也沒什麼事,育課他們班男生打籃球,想讓朋友旁觀,可惜季凡靈昨晚被麻將聲吵得幾乎沒怎麼睡,全程在看臺上犯困,錯過了他據說帶球連過對方三人的名場面。
季凡靈回教室的時候,上午的課都快結束了。
同桌周穗拉了拉的袖子:“上節課間傅神來找你了。”
“他找我做什麼?”
“他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如果有的話七點見一面,在哪兒見你知道的。”周穗低了聲音。
“我特麼怎麼知道……”季凡靈想起點什麼,慢吞吞道,“哦,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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