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苒半銀半青的頭發，被冷風吹得淩。

    連一向冷靜自持的廣白看見了，也不驚訝，“喬總，這…”

    喬湛銘下車，闊步迎上失魂落魄的司苒。

    他濃眉蹙，不可置信地握住的雙肩，想說的、想問的，盡數堵在嗓子眼兒，哽咽著終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司苒抬起頭，見喬湛銘紅了眼尾，難免，主拍了拍他的手臂，用沙啞到不行的嗓子費力喊出“我沒事”三個字。

    “一夜白頭”的，讓喬湛銘既羨慕，又自愧不如。

    “你可以住我城的房子，離療養院也蠻近，方便你隨時來看司先生。工作室那邊的項目，不著急的先放放，著急的你私下做，做完發陳經理郵箱。”

    司苒笑了，隻慨，老天對不薄，有個這麽善解人意的老板。

    “喬先生，我們盡快回國吧！”司苒表釋然，始終勾著角，“我小叔他有專人照顧，我要是想看他，視頻就好了，況且這個病恢複期長，我總不能在這兒待個一年半載的，也沒意義，所以還是回去吧。”

    喬湛銘：“想清楚了？”

    “嗯！”

    強歡笑的樣子，真讓人心疼。

    “那我們下午就出發，現在去帶你吃飯，嗯？”

    司苒用力點了點頭。

    這時，白穆驍從後麵跟過來，了聲“苒苒大侄”。

    等他走近，司苒才開口道：“我們下午就回去了，你想囑咐我什麽？有關江楓姐的嗎？”

    白穆驍挑起眉梢，“我是要囑咐你注意，順便，替我看著江楓。”

    他特意強調“順便”兩個字，司苒就知道他有多重視。

    “放心啦！江楓姐就是玩兒，其實還是很有原則的，關鍵，圍邊那些男人，和你比都差遠了。”

    這些話，司苒捧著說，但白穆驍確實用，“行了，讓別玩兒太瘋，再過半個月我就回去了，爭取把老三也一起帶回去。”

    司苒垂眸，“等他恢複好了再說吧。”

    “哼，那就別回去了，傅南星不得在城安家落戶！這事兒你別管，我保證把人全須全尾帶回去！”

    白穆驍了司苒頭頂，“小東西，想那麽多幹什麽，都愁白了年頭了！回去染了，要不等你小叔腦子好了，看到了再打死我。”

    司苒破涕為笑，沒再說什麽。

    *

    飛機落地淩江城，司苒迫不及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頭、染頭。

    齊腰長發被一狠心剪到齊耳，原本黑亮的頭發也被染了栗棕。

    從理發店出來，漫天飛雪。

    雙眼水汽氤氳，抬頭天，“小叔，待我長發及腰，你要是還不記得我，我就嫁給別人了…”

    年關將近，工作室忙得不可開。

    司苒孤家寡人一個，沒有需要盡孝的老人，也沒有需要陪伴的男朋友，連年貨都不用買，所以主承擔起了大部分的瑣碎工作。

    累，但充實，回家倒頭便睡，除了夜夜夢到司瑾年，還真沒一點兒空閑時間去想他。

    好的！

    二十九這天中午，做完了最後一點兒的收尾工作，關好工作室的門窗水電，是最後一個準備離開的。

    沒想到喬湛銘會來，還一臉的訝異，“您不是要出國過年嗎？這是…沒走呢，還是回來了？”

    看著麵前這個瘦出了尖下的孩兒，喬湛銘心疼不已。

    明明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還是標準的鵝蛋臉…

    “我就是回去看一下父母，其實可回可不回的。”

    “哦！”司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外籍人士不過春節。不過我建議你帶你的爸爸媽媽來中國一下，春節很熱鬧的。”

    喬湛銘淺笑，“有機會一定！”

    說著，他從大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新年快樂。”

    司苒眨了眨大眼睛，沒有接，“年終獎不是發過了嗎？”

    喬湛銘笑容寵溺。

    他想給的錢，都已經通過年終獎的方式給了，單獨給錢，怎麽會要？

    “這不是錢，是門票，年後，在挪威，國際珠寶設計大師烏勒森的展覽加講學。”

    不用問是否興趣，見眼睛裏逐漸有了許久未見的芒，他便知道答案了。

    機會難得，票難搶，天知道司苒有多麽激。

    “謝謝，謝謝你喬先生，你會一起嗎？”

    喬湛銘：“你希我一起嗎？”

    司苒怔愣一下，隨即彎了彎眼角，“希呀！”

    他心中暗流湧，“那便一起。”

    *

    晚六點，司瑾年的專機落地。

    司苒在四季雲頂的玻璃花房裏，挑細選了一大束海洋之歌細細包裝好，開車去機場接機。

    這些日子，守在司瑾年邊的小六，每天都會跟司苒匯報他的況。

    連每天多飯量、多運量、吃了什麽藥、有什麽進步，小六都事無巨細地告訴。

    唯獨隻字不提他的生活。

    小六不提，也不問，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說出來添堵？

    此時，迎著殘餘暉，聞著玫瑰花的淡淡馨香，帶著日日夜夜的思念，開車滿懷激地穿梭在淩江城的機場高速上。

    他胖了沒，背上的燒傷還痛不痛，能否自如行走？

    還有，關於過去，他想起了多…

    接機口，司苒捧著那麽大一束鮮花，著急張。

    不多時，出口突然湧出一行保鏢。

    司苒的心髒，不自覺提到嗓子眼兒。

    果然，在他們的簇擁保護下，一襲黑的司瑾年走了出來。

    人群中，他依然是最出眾、最耀眼的那個。

    瘦削的臉頰變得飽滿，蒼白的臉也變得紅潤，似從前一樣步伐沉穩、氣場強大。

    司苒默默鬆了口氣，提步迎了上去。

    離得越近，腳步放得越慢。

    盡管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可還是難以接司瑾年被別的人人挽著手臂、親無兩的樣子。

    不習慣做逃兵，眼前的陣勢卻讓想逃了。

    “苒苒大侄！”

    白穆驍跳起來跟揮了揮手，闊步走到麵前，還在東張西，“來了怎麽不上前呢？”

    司苒摁住他，“別看了，就我自己，江楓姐回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