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盯著薑沛看了幾秒，丟下句：“你應該慶幸你是我媽。”說完他便轉大步走進屋。

    謝錢淺靠在屋側的牆壁上雙手都在發抖，本來隻是從側門出來澆個花，沒想到會撞上他們母子的對話，薑沛的那掌不僅僅是扇在沈致臉上，更是扇在謝錢淺的心尖上。

    沈致發病時那麽胡攪蠻纏，都舍不得打他一下，這是他媽媽啊，為什麽就舍得對他下手呢？沈致那麽驕傲的人，怎麽能以這種方式來對他呢？如果不是沈致的母親，這個舉足以讓趴下一萬次了。

    謝錢淺越想越氣，丟下澆花壺就直接衝進了西邊小樓，一掌推開了門。

    薑沛也剛回屋，聽見聲音猛地回頭，便看見來勢洶洶滿眼通紅的謝錢淺，上來就問道：“你為什麽看不慣我？”

    說實話，當薑沛乍一看見那英氣人的樣子時，的確嚇了一跳，而且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如此直白的人。

    在他們那個圈子，誰不帶著幾層麵做人，即使和對方說話都不一定能猜出彼此的真實意思，哪裏有謝錢淺這種單刀直的格，倒把薑沛一時間弄得有些懵。

    隨後謝錢淺非常生氣地走到麵前一通質問：“你因為木子不喜歡我是嗎？你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嗎？你可以對自己沒信心，但你不能汙蔑木子，木子一生明磊落，一心為了沈致的病，連離開人世都是因為想去看你兒子的病，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而且你不喜歡我衝著我來，你憑什麽打沈致，這麽多年他生病那麽痛苦，你照顧過他嗎？你問過他嗎？他一邊對抗疾病一邊打理生意，你關心過他嗎？

    他發病痛苦的時候你在哪？他四肢疼痛站都站不起來的時候你在哪？他絕自殺的時候你又在哪？但凡你對他多點關心，他也不會這樣。”

    “你說什麽？啊致鬧自殺？什麽時候的事？他病不是好了嗎？”

    “Ancel說這個病不會痊愈，這種影會跟隨他一輩子，隻能盡量抑製，但是他之前又複發了，現在才剛好一點，你知道我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讓他為今天的樣子嗎？

    我不能睡覺，不能按時吃飯，他發起病來砸毀所有東西，我一遍遍收拾，一遍遍複原，一遍遍重新做心理建設，就連高燒41度都得早晨六點起來給他做飯，即使這樣他也有可能一口都不吃還把餐盤砸我上，你來過過這種日子，你能得下來再來評價我有沒有資格嫁給他。

    你欺負我就算了，以後再敢對沈致手，我不會揍你，但我會捉幾條水蛇和癩.蛤.蟆回來半夜趁你睡著放你被窩裏，說到做到。”

    有一點不得不承認的是，謝錢淺的最後一句話著實是把薑沛震懾住了，如果是換做別的任何一個人說這話，薑沛可能都會不以為意，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話從謝錢淺口中說出，一點都不懷疑是否真能幹得出來。

    謝錢淺一腦說完後就跑了回去，沈致已經回了房，輕手輕腳打開房門，沈致靠在落地窗邊的榻上，能覺出來沈致的緒不大好，進來的時候，他撇開了頭向窗外最後一抹餘暉。

    謝錢淺假裝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走到他麵前，拖了個小板凳過來，趴在他上安靜地陪著他，不需要任何言語，沈致攥著的手便能讓煩躁的心緒安寧下來。

    雖然薑沛剛回國的那段時間對謝錢淺的態度極其惡劣，但這惡劣的態度也僅僅就維持了一個月，因為一個月後查出來謝錢淺懷孕了。

    其他人得知這個消息都開心不已，可當薑沛得知謝錢淺肚子裏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孫子後，突然一陣背脊發涼，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還讓謝錢淺幫搬了8大箱子，這段時間沒折磨爬高上低，幸虧沒出什麽意外，不然這後麵的日子可怎麽過？

    沈致剛出生的那會，薑沛還年輕，兒心沒那麽重，加上整天和沈致他爸吵得不可開，不就跑回娘家待著，自然對沈致沒有太上心，這也算是多年以來的憾。

    當聽說謝錢淺肚子裏有了的孫子或者孫後，突然產生了一種隔代親的，無法細細描述，特別是上了年紀後，對於小生命的到來便更加期待。

    也許是出於愧疚，也許是被謝錢淺懟了一頓後突然良心發現，也許是冷靜下來覺得那天對沈致的行為太過衝，也許是心疼自己未出世的寶貝孫子或者孫。

    總之在薑沛得知謝錢淺懷孕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拖著老鄭送去了一趟菜市場，嫁為人婦這麽多年也沒進過一回菜市場，這就要做的心，突然讓十分複雜，複雜之餘又看著謝錢淺那瘦小的板，怕營養不良。

    所以親自挑選了幾條活蹦跳的大黑魚，又買了些新鮮的蝦，還讓人送了高檔燕窩、桃膠等等補品。

    沈致雖然自打那天的事過後就沒理過，但看在為謝錢淺親自下廚的份上，也沒再跟計較。

    薑沛平時不跟他們一起用餐，的餐食有專人打理，那是薑沛第一次看謝錢淺吃飯，本來以為謝錢淺是故意賣個麵子才吃那麽多的，後來發現不太對勁，是真的能吃。

    雖然薑沛從小行為舉止都頗大家風範，但也有著和同齡長輩相同的特點，就是看見小輩胃口好。

    那個兒子，從小吃得就，小時候看他吃個飯就窩火，這猛然對著一個如此能吃的姑娘，薑沛看著看著還看出了點就出來。

    不問：“好吃嗎？”

    謝錢淺使勁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好吃，賊好吃，媽，你明天再做什麽給我吃？”

    這一聲“媽”喊得如此親切自然，倒是把薑沛喊得一愣一愣的，當即應道：“我明早再去菜場轉轉，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謝錢淺聽說還有的吃，立馬就對薑沛出燦爛的笑容。

    關於這件事，沈致晚些時候還特地問了，他媽剛回來那陣子讓一聲死活不出口，現在怎麽能喊出口了？

    謝錢淺靠在他懷裏對他說：“一把年紀了拉下臉起個大早給我做吃的，我得順著臺階下，一家人哪有什麽隔夜仇，你媽這人其實不壞，就是對我有些先為主的偏見，回頭多哄哄就好了，這都不是事。”

    沈致低頭有些詫異地盯著，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老婆這麽寶貝，在別人家裏最頭疼的婆媳關係，到了這都不是個事。

    他從前還認為在理人際關係上麵過於遲鈍，智商雖然還行，商基本是負的，直到今天他才徹徹底底對謝錢淺刮目相看，並非是遲鈍，隻是懂得怎麽用的方式來化解矛盾，把擾人的緒一帶而過，愉悅的緒無限放大。

    就像薑沛剛來第一天就讓一個人搬8個大箱子，難道當真覺不出來薑沛在刁難嗎？隻是覺得這些刁難可以承，與其生悶氣，更願意用善意的理解去消化這些負麵的緒。

    所以這也是每次薑沛想為難，都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無能為力。

    沈致必須得承認謝錢淺的商不能用常規的標準去衡量，若不是有著大智慧和意度過人的襟大概很難達到這個境界。

    他雙臂環著漸漸收攏，角含著笑意聲音低：“我有對你說過我有多你嗎？”

    謝錢淺認真地搖了搖頭：“沒有。”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心間，對說：“我你，無法取代。”

    謝錢淺笑彎了眼：“收到。”

    謝錢淺懷起孕來跟一般孕婦的畫風也不大一樣，平時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除了沈致嚴令止爬樹之外，每天都跟打了一樣，力旺盛。

    薑沛和老朋友喝下午茶聊到媳婦的問題上，其他闊太太們各個抱怨媳婦氣，甩臉，難伺候。

    唯獨薑沛很是自豪地說媳婦天天早晨跟逛菜市場，拎得東西比還多，還沒事到那幫按，舞劍給看。

    幾個闊太太一臉的不相信，問道：“你媳婦不是懷孕了嗎？還能舞劍啊？不怕了胎氣？”

    薑沛不以為然地說：“我媳婦子骨強得很，這是日常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