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邊,長孫無忌依舊在褚家。
不過,黃巢已經離開了。
半個時辰之前,他接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消息,于是立刻回到泰記總部,著手安排。
“這是今年的新茶,也算是晚輩們有孝心,特意從柳葉軒帶回來的,我這老家伙無福用,全都送了你吧!”
坐在會客廳里,褚亮旁的仆役,端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上面林林總總,放著五六樣出自柳葉軒的新品。
“那學生就多謝先生了!”
長孫無忌站起來拱了拱手。
褚亮笑道:“跟著你的那個家伙,看來是到了什麼麻煩事,你不必去幫襯一下嗎?”
褚亮心里頭很清楚,長孫無忌之所以能夠回到長安,完全是因為柳白大發善心。
如果柳白不想讓長孫無忌回來,他早就死在漂洋過海的過程之中了。
在大海之上航行,再危險的行為,也沒有靠近大唐的邊境危險。
張亮的東海水師,隨隨便便出來一條十幾人的小船,就足以讓長孫無忌全族葬海底!
不過,褚亮心里也有一個疑。
當年,柳白和長孫無忌斗得極其兇狠,雙方都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
怎麼現在,關系反倒緩和了?
難不,就因為長孫無忌失敗了,柳白就不把他當回事?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天下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小瞧長孫無忌!
明明知道,他已經落魄的無分文,甚至于連族人都全留在大海之上,只帶著幾個兒子登陸,就連皇帝都不敢輕慢。
甚至于,還因為長孫無忌回到長安城,沒有立刻去見他而怒。
“這里頭有事...”
褚亮心中暗自說道。
跟隨李二開國的老臣,沒有一個是簡單之輩,他們滿肚子都是心眼,稍微暴一點蛛馬跡,就有可能被他們抓住源頭。
“等登善從杭州回來之后,你們會作何打算?”
當初,長孫無忌狼狽下臺,褚遂良在朝中待了不到兩個月,就被外派到嶺南。
這一下子,五六年過去,再大的雄心壯志也早就磨沒了。
他并不想看到兒子,繼續卷朝廷的糾葛之中,不過一切的源,還是在長孫無忌上。
倘若長孫無忌鐵了心,繼續跟柳白作對,自己的兒子又怎能獨善其?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說道:“學生打算和登善一起做點小生意,說不得,以后還要請先生拂照!”
褚亮一愣。
做生意?
做哪門子的生意?
說到底,長孫無忌雖說沒有了職,但依舊是帝國的公爵,而且還是王侯之下的國公。
就在此時,老管家匆匆進門來稟報。
“老爺,柳家主人到了!”
褚亮立刻站起來,拿起邊的拐杖,說道:“輔機,你隨老夫前去迎接!”
他的臉,很嚴肅,似乎已經猜到了柳白上門的意圖。
兩人一同來到門口,柳白是一個人前來的,只帶了一個馬夫。
柳白見褚亮親自出來迎接,拱了拱手,說道:“褚學士,久違了!”
褚亮沒有給柳白什麼好臉,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老夫這幾年還死不了,難得你們這些晚輩過來瞧一瞧!”
長孫無忌則依舊是一臉的微笑,看樣子早就猜到柳白要過來。
“若無要事,柳某也不會擅自登門叨擾!”
說完柳白自顧自的朝里邊走去。
褚亮又哼了一聲。
“不知禮數!”
他擺了擺手,攙扶他的老管家站到一邊。
他又低了嗓音,對長孫無忌說道:“一會你不要輕易開口,老夫來會一會他!”
長孫無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先生恐怕誤會柳白的意思了,他這次前來,可不是故意找茬打架的。”
褚亮深深的看了長孫無忌一眼,愈發篤定心中的猜測。
三人回到客廳之中落座,柳白第一句話,就把褚亮給雷了個外焦里。
“太子要奪兵權!”
“什麼?!”
褚亮驚呼一聲,差點從位置上彈起來。
長孫無忌依舊笑容滿面,毫不覺到意外。
他才是最了解皇族的人。
“太子奪權?豈不是要天下大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定是你暗中鼓!禍天下之人就是你!”
褚亮然大怒,眼神變得極其兇狠。
柳白看了長孫無忌一眼,問道:“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長孫無忌聳了聳肩膀,說道:“誰讓你以前不干什麼好事?”
柳白翻了個白眼,重新將目落在褚亮的上。
“褚學士,柳某雖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從來不做禍國殃民之事,這頂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
褚亮現在,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滿頭大汗。
“太子為何要奪兵權?你快說呀!”
他雖然已經淡出朝堂了,但是心中所系,終究是那個效忠了大半輩子的皇帝。
太子搶奪兵權,意味著父子兩人就要翻臉。
普通家庭里的父子翻臉,最多也就鬧個家破人亡而已。
可是皇帝的父子翻臉,那顆意味著天下大!
到時候,必定會出現無數野心之輩,暗中推,遭殃的只會是百姓。
“可能褚學士還不知道,長安北大營已經集結了三千人馬,打算在明天子時進城!”
這個消息無異于又是一個重磅炸彈,聽得褚亮呆坐良久。
他的有些抖,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造反,這是要造反呀!”
說話間,他的臉變得一片青紫,仿佛呼吸都困難了。
長孫無忌最先看出端倪,急忙上前。
“先生,先生!”
長孫無忌拼命大喊,招來了一大群褚家的仆役。
一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心口,過了老半天褚亮才緩過來。
他長出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憋死老夫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終于平靜下來了,柳白才繼續開口。
“這三千人馬都隸屬于盧公麾下,太子想要調,只是一句話的事罷了,誰也約束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