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彬說罷，對雲濤點點頭，便推門走出了病房，關上門。

    病房裏，隻剩下雲濤和雨喬，靜靜地相對。

    雅文坐在走廊裏，看到蕓彬走出來，便下意識站起，想要迎過去，詢問雨喬現在的狀況，怎麽樣了，有沒有醒。

    蕓彬看著他，淡聲說：“你可以回去了，雨喬已經醒過來。”

    雅文心上一鬆，想要去病房看。

    蕓彬阻止：“現在不想見你，醫生也說不要讓再刺激，現在雲濤陪著，你不要出現在麵前比較好。”

    雅文呼吸一窒，默然看。

    蕓彬的神並不好，語氣也不善：“昨天也是你，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我兒昏倒在學校，要被送到醫院這麽危險？”

    “我很抱歉……”雅文低沉的聲音帶著宿夜未眠的沙啞。

    “抱歉這種話我已經不想再聽了，我兒自從和你結婚，就沒遇到過什麽好事！現在雲濤也回來了，一切都各就各位，你也該清楚自己要怎麽做了。”蕓彬凝視他。

    雅文的了，沒有說話。

    “現在，請你離開。”蕓彬冷淡的眼看著他，厭惡的表沒有毫掩飾。

    雅文幽深的眼眸注視片刻，轉頭看向拉了百葉窗的病房，從窗頁的隙裏，可以看到慕雲濤坐在雨喬病床邊，握著的手，似乎在說著什麽。

    雅文停滯的形，終是邁步離開。

    雨喬想坐起，慕雲濤見狀要阻止，但雨喬搖了搖頭。

    於是慕雲濤拿枕頭給墊在背後，幫著坐起來。

    “雲濤，”雨喬輕輕地喚他。

    慕雲濤心底一震，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許多言語，但一時間竟都說不出來。

    雨喬的手輕輕過他臉頰：“我真高興，你還活著。”那眸溫，是慕雲濤暌違已久的親昵神。

    “雨喬你……”他心中酸，怔怔地看。

    “我想起了，雲濤，我都想起來了。”雨喬並不重的話語，在慕雲濤心中激起波浪。

    “你都記起了？雨喬，你終於記得我……”是狂喜還是酸楚，他自己都說不清，他們有四年未見，相見之後的雨喬又不再記得他，這一刻，他才真正覺得是見到了自己了這些年的蒙雨喬。

    “對不起，我竟把你忘記……”雨喬輕輕的歎，溫的眸似乎在巡視著他的麵孔，四年的時，終是有些改變了彼此的模樣。

    慕雲濤任看著，隻希那雙眼睛能更熱一些，因為過去那些的芒，他並沒找到，這讓他不安。

    他心頭也有的焦躁，仿佛一口氣吊在嚨口，讓他無法呼出。

    他還是過去那個雲濤，但為什麽他覺得已經不是那個雨喬，難道分開的時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或是他當年假死的訊息，讓他造了無法挽回的憾？

    慕雲濤覺得自己無法承這種可能，他下意識抓雨喬的手，就像要把牢牢抓住。

    “雨喬，這些年我都在想著你，從沒有一天忘記你！每一天，我都是靠對你的思念，才有勇氣活下去，有勇氣站上那痛苦的複健室，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一次的痛苦，數不清摔倒了多次，也數不清自己那模樣有多的狼狽不堪。”他覺得他必須要對雨喬說點什麽。

    雨喬按住他手背，眼神裏有些心疼。

    “雨喬……”慕雲濤的聲音哽住，隻盼說些給他勇氣的話，為什麽這麽沉默？

    “雲濤，我結婚了。”雨喬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輕說。

    “我知道，我不怪你，不，怎麽會怪你，是怪我自己，都是我的不對！但是雨喬，我現在回來了，我就在你邊，我又是那個能跑能跳的雲濤了，雨喬……”

    “可是我，有些不一樣了。”

    的讓慕雲濤心口一窒，深黑的眼眸出痛，幾乎窒息地看。

    “你上傅雅文了？”

    “我……”雨喬呼吸頓住，神有些惘然：“我……還不能確定……我，搞不清楚……”

    “雨喬！”慕雲濤像是抓著最後的機會，深深看。

    “雲濤，給我點時間，我需要想清楚，我有好多事要整理，也有好多事要弄清楚……”雨喬蒼白的神裏有些脆弱，遙遠不明的眼神，讓雲濤覺得越發抓不住。

    但他什麽都無法說，隻能默然看。

    幾天後的午後，當雅文走雨喬的病房時，正對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窗外有細細的雨，不是很大，但隨著風拂過來，在服上落下潤的痕跡。

    雨喬回過頭，對上雅文的眼。

    兩人靜靜凝視了片刻，雨喬先走回床上坐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椅子，要雅文坐下。

    影落在雅文臉上，讓看清了他的臉，雨喬有些吃驚於他的氣：“你的臉……”

    雅文的臉很蒼白，幹呼呼的，那種神氣不該出現在一名屬於舞臺的舞者上。深黑的眼圈，連都幹燥地皺起，眼睛看上去也沒什麽神。

    雨喬在雅文眼角看到細細的裂紋，那似乎是坎坷的人生痕跡，現在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慕雲濤，而隻是傅雅文，在慕雲濤不曾為生活奔波的臉上絕不會有這樣枯暗的氣。

    “你怎麽這副樣子？”下意識地口而出。

    雅文以為又對自己的品不滿意，聽到想見他，他是匆匆出來的，並沒有心搭配自己的穿著。

    他不神地整理了下卷起的角，他的舉止雨喬看在眼裏，讓想到過去那個刻薄的自己，時常抓著雅文挑剔他的錯，好像什麽都不滿意。

    一時間心頭黯然，咬了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那麽，你現在想和我談談？”雅文沒有領悟的解釋，隻是凝視，他知道已經恢複了記憶，全都想起來，蕓彬迫不及待地在電話裏告知他這一點，也示意著他應該整理好行李離開了。

    “如果是你母親在電話裏說的意思，那麽我明白了，我會馬上搬離慕喬山莊。”他不想再聽一遍那些傷人的話，如果是雨喬的授意，那麽他已經明白了。

    雨喬的神卻不是這樣，似乎被他的話驚到：“我母親，又對你說了什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就沒有說過……”

    幾乎急切地解釋。

    雅文幽深的眼睛看著，“離婚的細則你和律師談吧，對於財產，我們在婚前就簽了很多協議，分得很清楚，離婚要怎樣理我都沒什麽意見。”

    雨喬因他的話窒息：“你……”

    雅文站起，已是走的模樣。

    “傅雅文，你站住！”雨喬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住了男人似乎迫不及待要離開的影。

    雅文形凝住，慢慢轉過，看著。

    “是什麽使你這麽迫不及待？連一句話都不想和我多說？你害怕麵對我，還是對著我會讓你痛苦？”

    的言語又如同過去一樣犀利起來。

    雅文幽黑的眼瞳凝視著，畔浮起一抹蒼涼到極點的微笑：

    “那麽，你還想談什麽？我不認為你對要更多的贍養費有興趣，你的財富遠在我之上。”

    “混蛋，你這個混蛋，隻會說這個嗎？”雨喬吼他。

    “蒙雨喬，你還想說什麽？”雅文直視著的眼，仿佛在等開口。

    雨喬被他深幽的語氣震住，驟然失去勇氣。

    “我們好像把所有不堪的話都說盡了，可能以後想到彼此，都隻是不愉快的回憶。”雅文凝視著，邊那抹笑讓雨喬心碎。

    “我從來沒有說過要離婚！”抖的聲音幾乎喊了出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也不曉得為什麽要這麽說，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如果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會永遠失去這個男人，就要見不到他，永遠也見不到他。

    不，隻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就快要崩潰。

    的話令雅文呼吸一窒，傷痕累累的心間有些刺痛的怦跳，卻辨不明的意思。

    雨喬抓住他的手，“雅文，我需要一點時間，我必須理清楚一些事。”

    的眸黑幽幽的，認真又迷離的耀，讓他想到了初見的那晚，也是這雙眼睛，吸引著他，讓他從此跌這片痛苦的深海，找不到出口。

    “然後呢？”他沙啞的聲音問。

    雨喬心尖一陣跳，卻抓著他：“然後我會告訴你我的選擇。”

    語聲微窒，呼吸的聲音很重，說出這樣的話，覺得耗盡所有的勇氣，這一刻，把一直以來用來偽裝的那些蒙雨喬的驕傲全拋掉了。

    蒙雨喬在挽留傅雅文，怎麽會有挽留傅雅文的一天？蒙雨喬，你不是看不起他嗎？你不是一直想要不在意他嗎？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現在這樣？明明雲濤都已經回來了，你不再需要傅雅文了，為什麽？為什麽還不願放開他的手？

    雅文覺得那然認真的話語，把他麻木苦痛的心再一次攪，並播種下微緲的希，似乎有些微的星火竄起，但他並不喜歡這樣。

    他不想要期待，不想要在給了他期待之後，又被重重的一擊，或是被拋棄掉。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承一次，那已經遠超過痛苦的範疇。

    他不該再被這個人吸引，不該再對的話有所心，他過去的傷還不夠嗎？還不夠令你清醒？傅雅文，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

    現在離開吧，你現在離開，是給自己傷痕累累的心最後一點尊嚴，不要再被迷了。

    雅文清冷木然的麵容有些冷，長久的沉默就像一個世紀那麽深長。

    “雨喬……”他低啞的聲音響起來，

    “沒有人喜歡當替，從我們相識以來，你一直覺得，你可以不我，我卻必須要服從你，否則就折損了你的自尊。

    你一直覺得我可有可無，如同你的所有，即便是這樣，我也想，慕雲濤離開了人世，在這世上和他相像的我，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能夠變你的唯一，我這種不可救藥的想法，也讓我和你，走到了最糟糕的境地。”

    “雅文……”雨喬霧氣般的星眸有些迷離，全部的念頭都在傅雅文要離婚，他要走這件事上，甚至沒太聽清楚他說的這些話，所有的聲音都像在耳邊過濾，的眼裏隻有傅雅文，和他麵上冷淡的神，過去他似乎從不曾這樣冷淡過。

    雅文深吸一口氣，幽深的黑眸凝視：“我會等你告訴我，你最後的答案。”

    “雅文……”雨喬還想喊他，的手機卻在這一刻響起，讓隻能呆呆地看他離開房間，慕雲濤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讓無法去細想雅文那些話裏被的東西。

    他一定說到了很重要的東西，但為什麽還是很茫然？他說了什麽，他的話是還是不？

    他……不想留在邊了嗎？

    雨喬隻是抓著自己的這些執念，因為忽然意識到，傅雅文居然從來沒有說過一句。

    但需要這句話，想要確定，他，不是為的財富，也不是為其他任何目的，隻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