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拾意暈乎乎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父母打發退避,留裴沅瑾在正院說話。
仿若做了場夢,怎麼一覺醒來裴沅瑾就突然求娶了?
還說了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傻愣愣地坐著,婢們的影在屋子裡忙出忙進。們個個臉上洋溢笑容,顯然也聽說了裴沅瑾求娶之事。
裴家是京城大族,這可是門好親,眾人皆替柳拾意到歡喜。
當然,柳拾意也確實歡喜,可實在是......猝不及防。
昨晚還在園子裡送他端硯,還在為他即將離開而傷懷,對了......
想到送禮,立即起進室,從床頭櫃中拿出那個布包。
打開布包,裡頭是張緻的帕子,上頭繡著兩截青竹。
既然他已坦明心意,這帕子恐怕還得再送出去。
須臾,柳拾意吩咐婢:“你去打聽打聽,正院況如何了?”
婢取笑:“小姐可是要奴婢去打聽打聽裴公子可出來了?”
柳拾意臊剜一眼:“你快去。”
“是,奴婢這就去。”
過了會,婢跑回來說:“小姐,裴公子出來了,不過他剛剛出府了。”
“出府?”柳拾意心頭一跳:“出府做什麼?”
“好像說裴公子已經收拾好行囊,回京了。”
柳拾意愣怔,也不知父母跟裴沅瑾說了什麼,難道拒絕了婚事?
不然,他為何走得匆忙?
柳拾意又問:“裴公子走的時候,臉如何?”
“這......奴婢沒問,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不必了。”柳拾意揪帕子:“他走得匆忙,想必有急事。”
說是這麼說,但心底難免有些失落。他口口聲聲說想求娶,然走時卻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柳拾意不好主去問這種事,是以只得下心底的焦灼靜靜等待。
這般等了一整天,夜裡睡時,突然聽見一陣輕響。
柳拾意扭頭看窗邊,還以為婢忘了關窗了。
起,趿拉鞋子走過去。
然而才走出月門,便似有所。
立即轉頭朝牆角紗幔看去,那裡果真站著一人。他一紅,玉冠風流,勾笑得邪氣。
朦朧夜下,眼眸好似盛滿星河。裴沅瑾住下轉過來:“我還想再聽你說一遍。”
“我偏不說呢?”
“不說.......”裴沅瑾視線落在紅潤飽滿的上,緩慢道:“也不打,我總有法子知道你的心意。”
話落,他噙住的。
柳拾意瞪大眼睛,整個人傻在原地。
裴沅瑾的有些涼,卻很。輕吮挲間有淡淡的清香。
那香氣猶如迷藥,不過片刻,就令柳拾意春水。
緩緩閉眼,像是一隻木偶任他擺弄。
裴沅瑾暗暗打量的表。他悄悄放開的手,很快,像抓浮木似的攥他的衫。鼻中清清淺淺地溢出些聲音而不知覺,清純又勾人。
他最喜歡柳拾意這個樣子。
上輩子也是如此,敏得很,只是親吻便令潰不軍,更遑論其他。
對於這種事,總是令他驚喜又滿足。乖巧,卻聰明地學會全心。到濃時,甚至還會主迎合。
想起上輩子的那些旖旎,裴沅瑾越吻越深,幾乎忘我。
直到前有一雙手使勁推他,他才漸漸停下來。
“怎麼了?”他低啞問。
柳拾意大口氣,眼睫微溼地著他。
“過了。”息說:“還未親,不可如此。”
裴沅瑾一愣,低笑起來。
柳拾意啐他:“你笑什麼?”
事發展這麼突然,又是求娶,又闖閨房,還親。這人分明就是一副浪子的做派,可氣不起來。
“沒什麼,”裴沅瑾好整以暇地說:“只是無意中窺得柳小姐心意,令我歡喜。”
裴沅瑾來臨州,原本只是想彌補欠的。他上輩子做過太多傷害的事,他自覺無資格得到的。可這些日相下來,他卻忍不住回想上一世的憾,也忍不住一次次靠近。
昨日原本要回京,但察覺到的心思令他改變主意。
重生回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可恥地、卑鄙地想繼續擁有。
裴沅瑾正:“柳拾意,等我回來,嗯?”
柳拾意抬頭:“你就要走了?”
“嗯。”
“多久到京城?”
“快則七八日,慢則半月。”
“哦。”柳拾意點頭。
裴沅瑾又攥起的手:“你會等我嗎?”
“我父母跟你說什麼了?”柳拾意問。
“他們讓我先回去說服家人,而且不必讓我發誓,只需提前寫好一封和離書,若哪日我負你,他們便來京城將你領走。”
“這麼說,我父母同意了。”
裴沅瑾問:“你就不擔心我負你?”
“那你會負我嗎?”柳拾意著。
裴沅瑾與對視,從未有過的認真:“不會。”
上輩子犯的錯,他一定不會再犯。不只對,也對二哥。
柳拾意笑起來:“嗯,那我等你就是。”
裴沅瑾慢慢勾。
他輕輕將拉過來,在額頭留下個繾綣輕的吻。
.
裴沅瑾離開後,臨州陸陸續續下了幾場小雨。
細雨惱人,惹得柳拾意夜裡雜夢頻頻。
這日,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衫狼狽,被一群衙役扯破廟中。破廟外,有人嘶聲大喊的名字,聽著像是的孃。
又有人哭著祈求那些人不要傷害。
柳拾意害怕,那些人面孔陌生,神醜陋,出厚糙的手來扯的裳。
想大喊,卻怎麼也喊不出聲。用力掙扎,然而才逃到門口,又被那些人扯了回去。
就在絕之際,突然,一個著紅的男子從天而降。
他張揚而耀眼,狂妄且邪魅。
那些人瞧見他,紛紛跪下求饒。
他救了,卻問:“你想不想活。”
這個人令悉,彷彿曾經見過,又彷彿......
們曾經深過。
柳拾意想看清他的臉,可無論怎麼努力皆徒勞。
後來,竟是喜歡上了那人,還給他生了個孩子。只是,一轉頭,那人卻突然消失了蹤影。
像是,從未曾出現過。
.
庭院裡起了陣狂風,拍得楹窗哐哐響。
柳拾意突然驚醒。
盯著紗幔恍惚良久,漸漸到臉頰邊有些清涼。
抬手一抹,盡是眼淚。
婢掌燈進來,見坐起,問道:“小姐,外頭起風了,嚇著您了?”
柳拾意搖頭,愣愣地盯著掌心的水漬。
“呀,”婢道:“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隨即又察覺不是汗,因為家小姐的眼睛紅紅的。
問:“小姐怎麼哭了?”
“不清楚。”柳拾意說:“我做了個怪陸離的夢。”
那個夢太過離奇,也太過清晰,以至於夢醒後仍舊傷。
.
京城,裴家。
裴沅瑾從夢中驚醒。
他又夢見了被萬箭穿的場景。茫茫天地間,他像是被棄的人,空虛,茫然,無措。
裴沅瑾愣了會神,從枕下出了團的東西。
是一張繡了兩截青竹的帕子。
裴沅瑾抹了把汗,直直地倒下去,然後將帕子蓋在臉上。
氤氳燭火下,純潔的帕子漸漸溼潤。
“三爺,三爺醒了嗎?”這時,小廝在外頭敲門。
裴沅瑾沒出聲。
小廝繼續道:“老爺起了,喊三爺過去說話。”
須臾,裴沅瑾拉下帕子,收進枕中。
對外道:“知道了,一會就過去。”
.
“你真的想好了嗎?”書房,裴問。
“我昨日想了一宿,覺得不妥。”他說:“柳大人在朝堂無甚基,人脈也淺薄,柳家無權無勢。與這樣的人家結親,於你的大業無益。”
“爹。”裴沅瑾把玩摺扇,懶懶道:“我想好了,我喜歡柳家小姐,想娶。”
“娶妻不可兒戲!”
“我並非兒戲!”
裴一頓,仔細打量兒子。
裴沅瑾也迎上他的視線。
他一字一句,認真道:“我長這麼大,頭一回喜歡個人,還請爹全。”
裴也頭一回從兒子口中聽到這麼正經的話。
這個兒子,在他印象中素來是狂妄的、驕傲的。有時候你琢磨不他在想什麼,但他所做的每一步卻又理所當然。
默了默,他問:“難道......這柳家另有勢力?”
“爹,正如你瞭解的,柳家在朝堂毫無基,也無權勢。而且,兒子回京城之前,還對柳家父母承諾,以後只娶柳家小姐一人,不納妾,不辜負。”
“你——”裴些許惱怒:“區區一個子罷了,你竟是起了真。你的大業不要了?”
“大業?”裴沅瑾像是聽見笑話,他問:“什麼大業?”
裴蹙眉,這個兒子從年初開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於謀劃之事毫不關心。此前一聲不響地跑去臨州幾個月,這會兒回來就說要娶人家姑娘。
他道:“我與你娘辛辛苦苦為你持,如今你卻因為個人就放棄,這柳家的小姐我更不能讓你娶了。”
裴沅瑾起,神不以為意:“娶妻是我的事,你讓不讓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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