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李答風以“先來后到”為由,世故而圓地拒絕了,繼續去給三妹看診,大約就不會瞧上這個人了。
但他從翠眉懷里接過了貓,低頭探了探貓脖子,似是被這病狀驚了一跳,理都沒理三妹,也忘了對用敬稱謙稱,皺眉道:“怎麼回事,與我說說。”
那一刻,覺得,三妹人品不行,但眼還不錯。
第108章 寶嘉×李答風·風徐來·貳(他愿意做的駙馬。)
“然后呢?”姜稚聽到這里興致地追問下去,“阿姊后來可是效仿了三公主,日日裝病拿下的李軍醫?”
“你阿姊用得著自降份使這等招數?”寶嘉勾一笑,“這不有貓嗎?一大三小,四只呢。”
人不裝病,貓裝病,還可以流裝病,還是寶嘉阿姊更勝一籌。
“那三公主輸給了貓,可得撒潑跳腳了。”
“越撒潑,李答風越避之不及,為了躲,還拿我的貓當擋箭牌,在我那兒跟貓一待就是半日。”
姜稚想說那李軍醫這可是躲開了狼窩,誤了老虎呀,轉念一想,李軍醫這麼明,哪兒能看不出寶嘉阿姊才是那只更厲害的老虎。
這應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李軍醫來都來了,總不會當真只看貓吧?”
寶嘉瞅瞅姜稚:“說好只講開頭和結尾,這中間得有一年的事,哪兒還記這麼清楚。”
“好吧,那結尾呢?”
寶嘉淡淡一笑:“結尾啊——”
當初一開始,李答風確實在那兒照顧產后虛弱的貓,后來貓活蹦跳了,再請他去,便是擺明了假公濟私,而他選擇順水推舟,剛好避開三妹。
但再往后卻不是這樣了。
范貴妃瞧不上區區太醫之子當婿,眼看兒鐵了心要讓李答風當駙馬,強地給兒張羅了一門親事,徹底絕了兒的念想。
李答風得以,本不必再拿的貓當擋箭牌,卻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地來了,照舊陪一起逗貓玩兒。
當年竇初開,猜測他是不是喜歡,卻不知如何問出個準話,想著反正也不著急,就那麼隔著一層窗戶紙一次次請他。
直到母后過問起這件事。
那時三妹被迫定下不稱心的親事,日里郁郁寡歡,卻聽聞李答風依然時常出宮中,心有不甘便在宮里散布了一些難聽的流言。
母后聽說以后,讓不要再與李答風來往。
一急之下與母后表了態,說喜歡李答風,想讓他做駙馬。
母后倒不像范貴妃那樣非要兒嫁高門,只是說李答風夾在兩位公主之間,背上了禍水的名頭,如今外頭傳得沸沸揚揚,先等風頭過去,再與父皇去商議此事。
猜李答風當時也到了施,好一陣子連太醫署也沒去,更別提再來宮中。
但因為這件事,反倒下定了決心要與他說清楚。面見不上,傳信總能行,讓翠眉找了個機會出宮,將的一封手書送去了李府,親手給李答風。
那信長篇大論寫了些什麼,已經記不起,只記得在信末尾問他愿不愿意做的駙馬,要他給個準話,若他愿意,翌日便在府門前的桂樹上掛一只紅燈籠,若不愿意,便掛一只黃燈籠。
翌日翠眉再次出宮,回來時告訴,李府門前的燈籠是紅的。
是紅的。
他愿意做的駙馬。
那好像是后來這些年里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明明見不到他,想著那只燈籠,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是大燁的嫡公主,和三妹不一樣,不需要委曲求全去借誰家的勢,可以決定自己的終大事,只要等流言的風頭過去,就有把握讓父皇下旨賜婚——
以為有把握。
可比風頭平息先來的,卻是李家上下一夜之間鋃鐺獄的消息。
像被這當頭一棒砸蒙了,才知道原來當初那些流言并不是母后阻止與李答風來往的真正緣由。
母后提前得到了風聲,聽聞李太醫在太醫署的對頭翻出了李家的一些舊事,懷疑李家曾在皇祖父在位時期犯下欺君之罪,保下過一對本該被死的雙生嬰。
母后得到風聲的時候,對方尚未搜集到確鑿的證據,事還沒捅到父皇那里。
但母后深知空不來風,李家很可能將要遭難,于是不想與李答風再生牽扯,為免犯倔,便拿容后再議這種話安,暫且穩住,好讓乖乖待在宮里。
原來那些日子做的不是夢,而是一場青天白日夢,是的母后為拉起了厚厚的圍簾,隔絕了外面刺眼的,騙那是可以做夢的黑夜。
問母后,既然提前得到風聲,分明有機會下此事,為何坐視不管?不說和李答風這點兒私,李太醫這些年為皇室、為中宮兢兢業業,難道不值得母后幫上一把嗎?
母后說,當然不值得,這一幫便也是欺君之罪,難道要為他人命搭上自己嗎?
“可李家人不就是為他人命搭上了自己嗎?”
時隔多年,再次回想那日與母親爭吵時的歇斯底里,倒也不覺得母后做錯什麼了。
生存在那座深宮里,明哲保的又豈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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