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一直都把範亮當好友。

所以明明知道範亮這些年做的都是些什麼事，但是他並沒有因為這個便看不起範亮，更沒有和範亮計較。

許多時候，他都只當看不見。

但是範亮卻越走越偏。

他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你肯定會覺得我在貓哭耗子。但是我跟你說，我是真的知道你在這背後付出的努力，也敬佩你能做到這個地步。但是老範，還是那句話，你真的是走偏了。從你拉了兒下水，從你背刺韋將軍，你便大錯特錯！”

範亮冷笑：“事到如今，你當然會這麼說了。”

“不是我這麼說。”秦將軍並沒什麼可遮掩的，便坦坦的看著他：“難道你不信？韋嘉朝來了神機營之後，是不是當眾誇讚你辦事仔細？是不是在功勞簿上給你記了一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有了這樣的上峰，你堂堂正正的出頭還難嗎？！”

韋嘉朝實在是個不錯的人。

他看人只看品行和能力。

範亮的能力恰恰是很出的。

所以韋嘉朝一直很欣賞他，許多次當眾誇讚範亮的能力，甚至去了兵部也是這麼說。

這一點，範亮無法反駁。

他覺得間有腥味一點點蔓延上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聲音冰冷的呵了一聲：“那又如何呢？”

太慢了。

要等到韋嘉朝給他機會，給他提拔，還不知道要多久。

他等的實在是已經太久了。

“是你自己的問題，你走慣了捷徑，已經不想走正常的路了。”秦將軍站起，將冷茶一飲而盡：“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自己一葉障目？！韋嘉朝不日就要去登州，你知不知道，他推薦的指揮使人選是誰？！”

範亮的表有一瞬間的扭曲。

他不想聽了。

但是秦將軍卻非得讓他聽完，見他站起似乎要走，立即便大聲說：“是你啊！他推舉的人，是你！等他走了，你就會是新的神機營指揮使了！你到底在想什麼？！”

像是轟隆一聲，有煙花在他腦子裡炸響了，範亮整個人都被炸的懵了，他一時之間只覺得頭暈目眩，整個人都不好了。

韋嘉朝竟然推選了他做接任的人選！

那自己是在瞎忙什麼？！

自己做了什麼？

他搖搖墜。

而秦將軍已經走到他面前，緩緩地嘆了口氣：“老範，你知道我從不騙你。我知道，你燒死兒只是計劃的一環，你們還有後招，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小王爺和馮堯何等明？我實話跟你說，讓兒假裝去查名冊，假裝想起來了他邊攛掇韋嘉朝下去檢視火銃的人，都是假的！都是小王爺讓我這麼做的！為的就是讓你們自曝氣短！”

所以說，秦沒死。

所以說，他們派去殺小邱的人，也不可能會功。

怪不得，怪不得他去找崔明樓和馮堯的時候撲了個空，原來，原來是因為他們去追查小邱的事了。

小邱若是被滅口，他們能抓到手的人。

而小邱若是沒死，一定會把書吏等人供出來。

把書吏等人供出來，跟供出他來也沒什麼分別。

是這麼一想，範亮就心臟痛。

他終於支撐不住了，腦子一片空白的摔倒在地。

秦將軍到底還是顧念著分，馬上便去檢視況，見他雖然摔了，但是看著人卻還是清醒的，便稍稍安心了一些，饒是如此，還是好心的勸著：“老範，我跟你相多年，不會害你。哪怕到了此時，我也相信你不過是被人指使，不由己。你去找小王爺自首吧，如此一來，我還能幫你求，事未必會是最糟糕的，可你若是還是冥頑不靈，我也救不了你啊！”

範亮萬念俱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自首不自首的，還有什麼用？殺了我吧，都是我做的！”

他反正也已經被人懷疑了，本無謂繼續掙扎。

秦將軍恨鐵不鋼：“怎麼會沒用？你往上爬的時候我看你可是都心的，那你現在怎麼不會算賬了？！你若是罪證確鑿了，那你是不是就是個死罪？！到時候你的孩子怎麼辦？嫂夫人怎麼辦？！還有你老孃，都已經七十歲的人了，你讓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旁邊的範亮整個人都懵了。

之前說到自首的時候他倒也還好，只是人發懵。

但是提起自己的老孃，他才真的覺得驚慌起來。

是啊，他若是死了，母親怎麼辦？

他的母親可沒有人能給他養著。

秦將軍見他有了反應，冷哼了一聲：“虧的你還自詡是個有腦子的，你若是認罪，至還只是個從犯，而且態度好的話，我還能從中給你轉圜！”

範亮被說了。

有活路的話，誰真的願意去死呢？

他覺得自己嚨乾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遲疑：“但是，我若是說了”

說出來了，後頭的人勢力龐大，他也未必能活啊。

秦將軍猛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你給我振作一些！先把該說的事兒說了，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想以後的事！以後如何，誰說的準？！”

範亮終於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其實，是”

他正要開口，話音卻戛然而止。

秦將軍眼睜睜的看著一支利箭從範亮上穿而過，將他整個人都紮了個對穿，範亮幾乎是立即便沒了氣兒。

竟然有人在放冷箭！

他又驚又怒，顧不得其他的，飛奔而出。

可是外頭空曠，哪裡能看到人影？！

一個人都看不見！

他之前為了勸範亮投誠，專程把護衛留在了後頭，誰知道，竟然便宜了殺手滅口。

越是如此，秦將軍心中就越是驚怕。

背後的人也太過不擇手段了。

殺了一個又一個，還都是在軍營之中。

先是韋嘉朝，現在又是範亮。

他們是一下子把神機營的高階將領都給幹掉了啊！

真是有恃無恐！

他立即便揚聲喊人，讓人周圍巡查，排查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