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水都已經潑了，但許今野要考第一的事就這麽定下，他數學理化學並不差，唯一差點意思的也就生，經過寒假的單拎出來複習進步不小。許今野是真認真，最直觀到的是沈青棠，意外之餘更多是高興，想他們大學念同一所學校。

    高三考試集，許今野的進步是數據擺在那的，從前一百到前五十，最後到前十，被陳塘形容搭乘火箭，並對自己以前孤陋寡聞表示歉意。

    起初沈青棠還不太適應，往常抬頭就已經睡著的人，如今試卷一套一套刷下來。手臂撐著書桌，靠過去問需不需要休息一下，許今野抬眼，手著的臉，下一刻偏了方向。

    “這會兒我心如止水，勾我沒用。”

    “？”

    什麽時候勾他了？

    很快，迎來區高校聯合大考，績出來，沈青棠保住第一的位置，下課後見主去7班，靠窗的學生看見，手撐著桌麵坐上去，回頭大喊許今野的名字，沈青棠找，班引起不小的轟，窗戶邊層層趴滿人。

    沈青棠腳步一頓，有點後悔衝跑過來，但此刻也隻能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窗戶嘩啦一聲被拉開，有位多的男生激道：“許今野真他媽牛，這次考了第一！”

    “不隻是全校，是全區！”

    沈青棠抬眼：“真的嗎？”

    “千真萬確！”

    又回頭衝教室裏喊：“許哥牛！”

    “就你多，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許今野從後座起出來，隨手從講臺上拿走隻剩下半截的筆砸過去，正中對方的腦袋，但角扯著的掩飾不住的弧度，抬著長，往沈青棠方向走過去，眸底漆黑，又熠亮。

    “你也聽到了，本意是拿個年級第一，順帶著摘了個區第一。”

    沈青棠抿笑，那麽多人看著，又不太好意思地偏頭往旁邊看，眉眼裏都是沒辦法藏著的笑意，掀輕嗤：“裝什麽。”

    聲音很輕。

    其他人聽到，衝著許今野喊：“許哥，問你在裝什麽？”

    “……”

    許今野斜乜一眼：“能聽見，沒聾，都給我滾進去。”

    “嫂子，你管管許哥，真的裝的不樣子了。”說話的人憋著壞，一邊關窗戶，一邊忍不住打趣。

    “恭喜你。”沈青棠真心實意道，沒人比更清楚這段時間許今野是怎麽過的，每天睡三四個小時，拚命一樣。

    許今野笑：“這樣去一個學校就穩了，雖然超出預期。”

    還是不忘裝。

    沈青棠皺著鼻尖笑笑：“的確很牛，允許你再裝一會兒？”

    “一會兒是多？”許今野問。

    沈青棠抬手看表，高三生的時間以分鍾計算：“是三分鍾，再有三分鍾就快上課，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兩個班就兩樓的距離。

    “怕什麽，第一跟第一不需要避嫌。”

    “哪裏來的道理。”

    “……第一，總該有些特權。”

    “許今野！”一聲裏氣的聲音打斷他，班主任正瞇著看他：“過來，給你特權，你來看看你這次生的錯題有多離譜，數學能拿滿分，生拿不了？你是不是對我生有想法？”

    沈青棠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頒獎典禮在半個月後舉行，因為這次文理取得的績都很不錯，尤其是有一個區第一，校方麵上有，連帶著這次頒獎典禮都比以往隆重，獎勵也比以前更貴。沈青棠跟許今野的名字被並提，有知者同時發出聲籲聲，摻雜著笑意，老師不得不再三讓安靜。

    沈青棠有點張，比以往任何時候要張，好像是藏東西，偏偏要站青天白日裏，被千人所矚目。

    心態一時半會很難改變。

    “沈同學，許同學，再接再厲，爭取高考穩紮穩打，繼續拿下第一。”校長將獎勵遞給他們，裏說著鼓勵的話。

    兩個人應聲，然後是拍照。

    老師舉著攝影機準備拍，看了眼兩個人又放下來，道：“兩個人靠近一點，有點沒完全鏡。”

    “哦好。”

    沈青棠下意識低頭挪步，很細碎的步子，挪完依舊跟許今野有距離，然而一隻大手過來，握住的胳膊靠向自己，作很快，連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的確趔趄一步靠向他，肩膀相抵。

    好慌，心髒狂跳，不得不努力去直脊背。

    “好，看鏡頭。”

    老師微微一笑，舉起相機。

    快門按，畫麵被永遠定格，有永遠掛著拚搏努力的紅橫幅的高三樓，背後是幹淨的湛藍天空跟白雲，還有，十九歲的許今野，跟十八歲的沈青棠。

    *

    高考倒計時依然在不停跳轉，距離隻剩下一個月時，學校一反常態鬆弛下來，複習早已經三結束，比起不停重，心態反而變得重要，學校裏考試結束，在晚自習時，班主任甚至主放起電影，跟夢想有關，電影裏，高考後的日子變得引人遐想期待。

    “這是最後一場仗，我希你們是放鬆的去麵對，等你反應過來時，會有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歎。”

    周末放假，沈青棠沒有選擇回家，平時走讀，也用不著特意回去一趟，一直在學校複習到晚自習，同桌是住宿生，放假的半天時間會出校外買些日常必需東西，教室裏隻有零星幾個人，邊的位置是趴著睡覺的許今野，有提前跟同桌打好招呼，同桌毫不介意，直言想多蹭蹭學霸的分數。

    沈青棠按照自己的進度，不不慢地刷題，偶爾思考時，看到邊的側臉也會失神。

    會忍不住在心底描摹他的側臉，好奇一個人的鼻梁怎麽能這樣高，男生睫又怎麽會這麽長，他皮好，幹幹淨淨，沒有什麽痘印斑點，他被造主偏的很明顯。

    沈青棠出神好久，以至於許今野睜開第一眼就輕易發現在看自己，他渾都帶著慵懶勁兒，問：“怎麽了？”

    眉眼因為睡意惺忪，眼皮的褶皺很深，倦怠的很，沒什麽攻擊力，比平時要更隨和，也會更可，可是沈青棠的想法，所以忍不住也趴在桌麵上，在視線同一水平線上。

    一本正經道：“你剛才打呼了。”

    “打呼？”

    “教室裏的人都聽見了，怎麽辦，誰都想不到堂堂許今野睡覺竟然也會打呼，我看他們的表，多都有些幻滅。”沈青棠抿抿，語氣故作誇張。

    “他們幻滅，還是你幻滅？”許今野問。

    “說實話嗎？”

    “嗯，說來聽聽。”

    “我也是有些幻滅的。”

    許今野輕嗤一聲笑出來，手臂往前，額頭著額頭的距離：“其實我不僅會打呼，還會放屁，要聽聽嗎？”

    “？”

    “說話要文明。”

    “文明點怎麽說，排泄廢氣？”

    沈青棠眉眼含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也知道自己說謊技很爛，一定是在開始就被識破，哼笑一聲就不說話了。

    兩個人依舊對視，眨眼的頻率漸漸一致。

    許今野往前的額頭，用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小騙子。

    睡夠了，他坐直，問沈青棠要紙跟草稿紙準備做題，他見過沈青棠用過的草稿紙，仿佛強迫癥一樣，麻麻整齊羅列，去課桌屜裏拿稿紙，沒注意，帶著一個信封出來，掉在地麵上。

    許今野作比更快撿起來。

    “書？”他挑眉，不是猜測，是信封上印著鬥大書兩個字，並且是紙，花紋有心，是讓他這位直男看著五蹙的審。

    “什麽？”沈青棠沒見過。

    許今野手臂撐著桌麵，不不慢將書拆開，信紙是折疊的，沒打開時能看見幾團影，還以為裏麵藏著什麽，拆開來看，才發現是有人剪下字出一句話，還是前段時間他跟沈青棠看的一部電影臺詞。

    “每次相遇，怦然心。”

    “沈青棠，我真的喜歡你。”

    十七個字，全都是從各剪下來的鉛字，大小不一致的小方塊，的時候歪歪斜斜，毫無可言。

    “人才啊。”

    許今野將信紙翻過來，背麵沒字，這張紙的核心，都在那兩行字裏，他笑笑，念出來，笑裏有些玩味：“倒新穎的，什麽犯罪手法？行，也聰明，擔心被人認出自己。”

    麵上是笑著，話沒說完，那張紙就一團，抬眼掃一圈教室，像是要將人給揪出來，目慵懶又藏著刀鋒。

    “什麽七八糟的玩意。”

    沈青棠笑笑。

    從小打到收的多，這種方式，以前見過，開始不知道如何理，如果署名就還給對方，沒署名就隻好丟進垃圾桶，方式要果斷些，否則隻會讓人誤會。

    這封沒署名，難逃被許今野丟進垃圾桶。

    其實學校裏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們的事，雖然並不是真正在談，但其他人都知道是遲早的事，兩家父母都讚，同進同出，以後結婚都不意外，因此，兩個人的追求者數量驟減，幾乎沒有。

    這封信，為許今野的眼中釘。

    他嫌棄人家從創意到信紙都直男，思來想去準備自己提筆來寫，結果寫出一堆廢紙來，一直到放假結束，桌麵堆著一團團廢紙蔚為壯觀。

    同桌回來撞見，驚了：“你們學霸刷題速度就是這麽快嗎？草稿紙是不是得噸買啊？”

    沈青棠隻是笑，沒有拆穿許今野。

    “謝謝你借我位置。”許今野麵不太正常，眼神黯淡無，有用腦過度的嫌疑，作文都要拿歌詞湊的人，這會兒要寫書，cpu都差點直接燒壞。

    那些紙團最後進垃圾桶，隻是其中一個被沈青棠保存下來，等他回自己半晌，上晚自習時將紙團展平。

    上麵龍飛舞寫著幾行字：

    “沈青棠”，跟著很重的一團黑點，明顯停頓很久。

    “喜歡”，同樣黑點。

    下麵的字跡更潦草獷，帶著泄憤的意圖：“他媽的，喜歡要是能寫出來，算屁的喜歡！”

    不難腦補當時的許今野有多抓狂，他的神清晰目，咬牙切齒，不耐煩又得忍著，沈青棠噗嗤笑出聲。

    自習課本來很安靜，這一聲不大不小，剛好周圍人聽得到，嚇一跳的是同桌，因為這種況很遇見，好奇問在看什麽。

    沈青棠將紙團折疊收起來，笑著搖頭：“看到個東西，覺得很可。”

    “很可？”

    “嗯，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