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劉備也知道魯肅其實並不是一時踏錯，但想起當年大家把酒言歡的日子，劉備對於魯肅難免有些可惜。

“現在問題來了，子川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子敬能解決嗎？”法正抱臂帶著幾分揶揄開口說道，政院怎麼能讓你陳子川一人帶向抑，我法正還在呢，必須要努力活躍氣氛。

“未必不能解決。”陳曦很是認真的說道。

法正聞言愣了愣神，回憶了一下魯肅的“音容笑貌”，完全不記得魯肅還有這種本事啊。

“假設你在一線，你能將那些有異心的將校找出來嗎？”陳曦一挑眉詢問道，“時間拉長到一年多，你能將這些人找出來嗎？”

“就算找不出來全部，也能找到九。”法正一挑眉，很是自信的開口說道，隨後面上帶著幾分爲難，“不過找到了也解決不了問題，因爲有些事是論跡不論心的，我能察覺到他們的想法，但他們沒做，就不能理，甚至他們做了，但沒有嚴重的後果，也只能訓斥。”

這就是最爲難的地方，防患於未然的思路是正確的，但別人只是在心中想一想，還沒有付諸行，那就不能以此來追究，再考慮到這些人本都已經有一定的功勳在，就算做了某些行爲，只要沒有造嚴重後果，按照首次犯錯，也不可能從嚴從重理。

畢竟能幹這些事兒，或者說有資格幹這種事的人，在這麼多年起碼積累了十二三級的爵位，否則連幹這種事的資格都沒有。

從某種程度講，過去的資歷和功勳在這種時候也就爲了他們的護符，考慮到這些人的數量，法正就算知道這些人有一些想法，在事發之前也很難直接理，而等真正要事發的時候，法正就算派人盯著，也不可能理，更何況盯梢這種事，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的。

從某個角度講的話，這也是正派人做事時無法規避的某些難點——縱然你知道對方有問題，甚至確定在未來對方肯定會壞事，但你沒有證據和充分的理由，你就沒辦法將對方直接拿下。

“子敬和你一樣，子敬在恆河呆了一年多，到現在該找到的，應該也已經確定了，雖說不敢說將所有的中層將校確定完畢，但九應該是確定完畢了。”陳曦說這話的時候甚至出了幾分對於魯肅的信服。

“那接下來呢？”法正一挑眉詢問道，問題不在於找到這些人，問題在於以什麼理由將這些人拿下，一個合適的理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接下來就要看子敬願意什麼樣的決心了。”李優和賈詡這種沒有底線的傢伙，已經意識到可能的作是什麼。

“只是這樣的話，本問題並沒有解決。”賈詡看向陳曦詢問道，“治標不治本罷了。”

“我又不需要治本，我需要的只是降低損失，讓損失回落到我可以接的範圍，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我只是希那些懷揣著一腔熱的一線士卒不要因爲中上層將校的一時慾，就這麼消耗在不必要的戰場。”陳曦神坦然的說道，“治本？從挑穿開始就沒有可能治本了。”

“完完全全的擺爛思路。”滿寵沒好氣的說道。

“不是想要擺爛，而是所有的方案都沒有辦法從子上解決問題，所以我只能選擇這種方案。”陳曦很是認真的說道，“從前年這件事暴開始，到局勢急轉直下，再到我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紛的人心，我就清楚事到了這一步，就不要想著大賺，能止損就不錯了。”

“我去一趟恆河和他們談一談呢？”劉備突然開口說道，“或者等下一場恆河之戰的時候，我親自過去一趟。”

“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這個我已經考慮過了，而且還會對於您的威造一定的損耗，實際上敗一場，將這些傢伙打醒纔是最正確的選擇，只是中上層的錯誤，憑什麼讓底層來肩負？”陳曦帶著幾分不爽開口道。

“如果能確的讓中上層的錯誤反噬到中上層，我本無所謂下一場的輸贏，但中上層將校的戰應對層面的錯誤，到反噬最大的只會是底層，雙方的抗風險能力本不在一個層次，而且底層在這種浪之中永遠是第一波面對反噬的存在。”陳曦雙手叉，撐著自己的腦袋，眼中帶著一抹冷意，他很不滿這種況！

這已經不是從軍事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了，而是最爲實際的，從道德和公平角度看問題，陳曦要求的並不多，然而哪怕是這種不多，在當前這種局勢下都很難實現！

“好了，這件事先告一段落吧，等子敬的回覆。”劉備打斷了陳曦，和陳曦共事這麼多年，劉備早已認識到陳曦在某些方面的執拗，繼續糾纏這件短時間出不了結果的事，在劉備看來，只會空耗陳曦的力，還不如在這件事上先將陳曦摘出去，等塵埃落定之中，再讓陳曦收拾爛攤子。

“……”陳曦聞言沉默了一會，側頭看向劉備，但最後還是沒有反駁，畢竟這事陳曦現在確實搞不出來什麼結果，只能等魯肅的回覆，如果魯肅沒回復，這事就只能等另一個結果了。

“子川，跟我出去轉兩圈，呆在這裡，你也不會好好工作，出去散散心。”劉備對著陳曦招呼道，他多也意識到陳曦這段時間一直在糾纏這件出不了好結果的事，說實話，這麼多年劉備沒見過陳曦爲難過，什麼事在陳曦手上都是舉重若輕。

而這次的事怎麼說呢，在劉備看來確實糟心的，但也就是糟心，李優、賈詡、郭嘉、法正，甚至是在宮廷之中的劉曄都給劉備分析過了，這事無解，但真要說並不是什麼大事。

輸一場，前線自然就擺正心態了，就算是有野心，想要拿到更大的封國，在胡整害人害己的前提下，就算是真正的壞種，也會收斂。

更何況大多數將校的惡，也只是太順風順水，讓他們覺得貴霜不過如此，想要扯扯後，真要整死老兄弟，在劉曄看來還沒到那一步。

就跟當年的霍奴一樣，在沒有第一次獲取到北街鋪面的時候，野心都沒起來，在沒有失手殺韓子江之前，霍奴所做的最大的惡，也就是花花，撈點錢糧，腐敗腐敗，玩的也不是很大。

最起碼以霍奴六重熔鍊，冀州兵役總教頭的份而言，這些事就算是頂到劉備面前，也就最多是下獄。

甚至陳曦當時還問過，如果失手殺死韓子江那件事之前，劉備就發現了霍奴的問題，劉備會如何理，劉備說是會按律置，但後面也說了，等霍奴改過自新出來了，劉備還會拉一把，畢竟劉備就是這樣一個仁主。

霍奴的變壞都有這麼一個過程，那麼恆河將校的墮落也必然會有一個過程，劉曄這種能站在他人立場進行分析的智者，輕易的按照劉備的描述模擬了幾十個中上層將校，然後給出了答案。

甚至劉曄當著劉備的面還開口嘲諷了一遍：“那些現在就覺得戰友變了的傢伙，都是陳子川保護的太好了，世界本就不應該是白，只是陳子川這孤月將黑夜都給照明瞭，以至於這羣經歷了黑暗和地獄的人，認爲人間就應該如此，實際上人間也是吃人的！”

“僅僅只需要敗一場，大多數有這種想法的人就會打消這種想法，這世間大多數的人都只是平庸的人，就算是想要當壞人，也不可能從一開始就徹底拋卻掉良心，大多數的普通人就算要爲壞人，也得循序漸進。”劉曄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的嘲諷毫不加掩飾。

劉備一想，確實如此，大多數的普通人要變壞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有了這個基礎之後，劉備雖說還是對於恆河發生的事覺到不滿，但卻不會像陳曦這麼心痛。

終歸劉備曾經生活的時代和陳曦生活的時代那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劉備再怎麼仁德，那也是看過滿目瘡痍，見過天下分崩離析，是能在痛苦之中做出自己的抉擇，是能接犧牲，哪怕這部分犧牲在陳曦看來並不該如此，可站在大局上，劉備還是可以接這等事實的。

正因爲這種認知，劉備能完全理解陳曦的善，但也因爲這種認知，在劉備發現陳曦因爲自道德陷某種困境的時候，果斷的結束了關於此事的商討，因爲沒有什麼意義，大家都解決不了，事到了這一步，不如等發生了再想辦法解決！

將陳曦從政院拖走之後，劉備和陳曦在宮廷之中瞎逛，很快就來到了上林苑，隨便薅了點曲奇種的能吃的玩意兒，兩人也沒洗刷，就這麼捋了兩下，就直接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