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館,一個月前他想來吃一餐面,還被服務員嘲笑奚落了半天的地方。
這仇不報,陳棋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今兒是非要去這家國營飯館吃了。
上三個死黨,也是給他們秋膘,一個個瘦得哪“活孫”似的,一年到頭吃不上幾餐,日子過得太苦了。
四個人收拾收拾就離開了衛校,一路上說說笑笑,可真到了蘭香館門口,幾人都有點膽怯了。
以前他們路過蘭香館的時候,老是吹牛將來要如何如何來大吃一頓,結果真要去吃了,反而沒膽子了。
丁碧濤弱弱地問道:“二哥,你真的帶了錢和票?若吃了霸王餐,我們肯定要被打死的。”
尹繼剛也沒了自信:“打死也算了,估計會通報學校,然后一起被開除。”
王閃濃比較沉穩:“要不,我們還是去吃個面吧,這個總不會太貴。”
陳棋拍了拍幾個兄弟的肩膀,將他們一起往前推:“走吧,咱們就奢侈一回,以后不吃了,今天就放開了吃。”
四個小伙子一走進蘭香館的門口,就被上次那位胖服務員看到了。
“喲,這不是那位吃不起面的同志嘛,怎麼,今天準備來聞聞這香味?還組團來了?”
陳棋點了點的:“我說這位胖大娘,你這是真損,早上沒刷牙啊?”
“誰大娘了?會不會人?鄉吧佬就是不懂規矩!”
服務員的嗓子很尖,火脾氣一點就著,一下子就將一樓的食客們目都吸引了過來,另外一些服務員也在頭接耳了。
陳棋也沒說什麼,對著旁邊的三個死黨使了個眼,四人齊齊舉起一本本紅的學生證。
“這位大娘,看到沒?眼睛放大一點看清楚,我們可是衛校的學生,將來的醫生,你說是不是你里的鄉吧佬?再說了,領袖曾經教導我們: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希寄托在你們上。
現在我們4個未來的小太想來吃個飯,你還要多加阻攔,冷嘲熱諷,是不是想死我們這些祖國未來的希?難道你是敵特分子?專門來迫害我們國家的青年?”
到底是玩筆頭的臭老九,說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食客議論聲更大了,大多都在指責這個服務員沒講理。
更有些食客可能也看不慣服務員的態度,準備嚇唬嚇唬人,故意在大聲說要不要報警?有敵特分子?
1981年,雖然上綱上線的年代才過去沒幾年,但大家的心理影還在,這可把胖服務員給嚇唬住了,當年某些人的威勢可沒過去幾年呢。
人吶,總是欺怕。
這個服務員以為陳棋是鄉下人時,趾高氣揚的趕人了。
可是一旦知道眼前四個年輕人都是衛校的學生,是知識分子,氣焰一下子就低了,但還是的。
“怎麼,衛校的學生就了不起啊?看不起我們廣大人民群眾啊?”
蘭香館的一個領導模樣的人這時候不得不站出來了,這事鬧大,蘭香館是占不住理的。
如果真的有人報警抓著敵特分子不放,只要進了派出所,不管冤不冤枉,再出來,胖服務員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四位小同志,剛剛是我們店的服務員同志不對,既然是來用餐的,我們就開開心心的,來,請往二樓去,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怎麼樣。”
陳棋看到這個領導說話客氣,會做人,也就懶得糾纏了。
萬一真要把胖服務員惹急了,人家是真會打人的,這絕對不開玩笑,沒看墻上員工守則上還掛著:
“不準無辜毆打群眾”
所以差不多就得了,過猶不及。
王閃濃、丁碧濤、尹繼剛三人看得都傻掉了,沒想到自己同學口才居然這麼好,敢跟國營飯店的服務員互噴杠,關鍵是沒有為烈士。
牛十三。
于是趕跟著陳棋一起朝二樓走去,二樓,炒菜區。
第二次來了,陳棋也懂得規矩了,笑著說道:“瞧見沒,那里掛著的菜名牌子,想吃什麼就自己點。”
王閃濃三人都是咽了咽口氣,看到那價格已經咋舌不己了。
最后幾人在陳棋的催促下,狠了狠心,一人點了一盤菜:
王閃濃點了“紅燒大腸”,丁碧濤點了“炒豬肝”,尹繼剛則點了一碗“紹三鮮”。
陳棋自己點了蘭香館的名菜:越中扎。
別人點扎都只點一塊,然后切片端上來一盤。
但陳棋一口氣點了4塊扎,也不要切好,一人一塊棒著啃,味道老爽了,幸福滿滿。
另外還點了一扎啤酒,散啤,不用票,這讓陳棋看了口水直流,這夏季來一扎冰啤酒不要太爽哦,哪怕不冰的也爽。
就是這年頭越中還沒有流行小龍蝦,飯店沒得賣,否則就完了。
最后是點了整整兩斤米飯,說實話,一人5兩飯,真心不多,至陳棋是這麼認為的。
這飯菜點的,讓柜臺的后面的收銀阿姨,都忍不住戴上了老花鏡,仔細看了一眼是哪四個敗家子?
一口氣點了四個菜,這是不怕被家長打死的節奏?以后不過日子了?
然后拿起算盤,啪嗒啪嗒一算,
“扎一塊8角,紅燒大腸9角,炒豬肝7角5分,紹三鮮1元1角,散啤5角,米飯兩斤1元,一共7元4角5分,另外還要給票3斤半,糧票1斤5兩。”
尹繼剛雙一,還好被旁邊的丁碧濤和王閃濃扶住了,但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陳棋早就在府山黑市里兌換了不糧票票的,有準備。
7元4角5分,在王閃濃他們眼里是大半個月的生活費,但在陳棋看來,不過是10斤黃鱔的價格,小意思啦。
但他忘了,兌換來的票和糧票,可是花了他好幾元錢,只能怪某人數學不好。
收銀老阿姨見幾人付了錢,便努努:
“找空位去坐吧,過會兒有人會把菜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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