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中途路過廣陵的時候,李勝卻想先去廣陵鎮看看,自己買的宅子,可是一次都還沒住過,而且李勝聽說廣陵有不逃亡匠戶,所以準備去那裡的牙市看看。
明初奴隸制被太祖爺廢除,不過到了明中後期以後,由於監管放鬆,加上百姓活不下去,開始出現大量賣為奴的現象。
廣陵牙市,由此而生。
這次李勝兩人進城門倒是沒被攔下來,李勝著六品武將服,自家巡檢司巡檢也才從九品,這些巡檢司的弓兵們,連攔都不敢攔,任由他倆騎馬城。
他們這樣識相,李勝也沒打算為難他們。
牙市中,買主並不多,現在的糧食比養一個奴僕貴多了,所以買奴僕的自然也就了。
但是奴僕卻變多了,大旱,兵禍不斷,大量流離失所的普通百姓紛紛賣為奴,只求一碗飯吃。
李勝來到一個攤位前,上前打量著,裡面大多是一些子跟青壯,老弱基本上沒有。
看起來也不像匠人。
牙館見有客臨門,連忙迎了上去,一臉殷勤。
“大人可有中意的?”
“有沒有匠人?”
李勝開門見山道。
“哦,大人需要匠人?小人這裡倒是沒有,不過誰有我卻知道。”
說完,這牙館皮笑不笑的看著李勝。
李勝哪裡不懂他的意思,掏出一粒碎銀給他,牙館得銀後,立馬笑著回答。
“咱們這裡呀,賣的都是一些奴籍,匠人可沒有,我建議您啊,去巡檢司問問。”
“哦,為何?難道巡檢司也做這營生?”
李勝有點好奇,府衙門,也不至於販賣人口吧。
“最近李闖圍攻開封,導致河南百姓沒了活路,紛紛四逃難,而有些逃籍,巡檢司是會緝拿的,其中就包括了不匠戶,而巡檢司裡,就關了不逃跑的匠戶。”
“此話當真?”
“我有幾個膽子敢騙大人,我小舅子就在巡檢司任一小吏,算是巡檢大人的親信,平時沒事喝酒閒聊不小心出來的,大人如果有意,小的倒是可以從中聯絡一二。”
“走去巡檢司。”
李勝再次扔給牙館幾粒碎銀,上董大力,騎馬跑去。
牙館笑呵呵的收好銀粒,暗道今天財神臨門了,囑咐了下其他夥計,自己追著李勝馬屁趕去。
廣陵鎮巡檢司隸屬壽縣衙,品級不高,頭頭巡檢也才從九品,但是在當地地位卻不小,負責緝捕罪犯,維持地方治安之類,就跟後世的派出所差不多。
不過李勝並沒有去巡檢司,而是來到了巡檢司捕盜房,坐在馬上,等著牙館過來。
“…爺,你這…馬…真不錯。”
不一會牙館也追了過來,累的氣吁吁的,扶著捕盜房的門柱,大口著氣。
“你先進去問問,本大人只要匠人,價錢好說。”
李勝沒看牙館一眼。
他打心底看不起這些吃人的人販子。不過他也必須承認,有些事,沒有他們幫助還真不。
牙館答應一聲,轉進了捕盜房。
不一會功夫,一個不流的小吏跟著牙館走了出來。
一出門,小吏便打量起李勝,見李勝著青袍武服,小吏連忙拜道。
“下吏見過大人?下吏姐夫說,大人需要匠人?不知道大人何高就?”
“俺家百戶乃是鎮海堡的百戶李勝,李百戶!”
董大力嗓門大,虎背熊腰的,虎目圓睜,大聲說道。
廣陵離鎮海堡不過幾裡地,不過這百戶,他卻沒有聽說過,到時候可得給巡檢大人好好彙報彙報。
“下吏冒犯了,不知大人需要多匠人?”
“你確定你能做主?”
李勝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吏,一臉的懷疑。
自己可不是買一兩個人,他一個不流的小吏,能做主?
“大人儘可放心。”
小吏會心一笑,李勝話中之意,他還是聽得出來。
“那行,說價吧,我趕時間。”
李勝快言快語,把小吏卻弄糊塗了。
“大人不進去看看嗎?挑選挑選?”
“孃的,咋這麼磨嘰,俺家百戶大人說的還不明白嗎?需要要俺給你重複一遍?”
磨磨唧唧的,董大力都聽不下去了,拿起馬鞭,狠狠的空中一揚,啪的一聲,嚇的小吏臉一,躲到一旁。
把自家姐夫撞了個滿懷,差點跌倒。
整了整帽,連忙討好道。
“下吏知曉,下吏知曉。”
“大力,收起來,你快說吧。”
李勝笑了笑,讓董大力收了鞭子。
見這壯漢收了馬鞭,小吏急忙說道。
“大人,咱這巡檢司捕盜房,擔有緝查所有逃戶之責,其中以軍,匠兩戶最為重要。”
見李勝並未出言打斷,小吏又說道。
“可是咱這廣陵巡檢司這月餘已緝拿匠人一百一十七人,其戶家屬共有三百二十一人,人吃馬嚼的,花費甚多,所…”
“孃的,你這小吏找打。”
董大力一馬鞭朝著小吏打去,發出嗚嗚的鞭聲,不過也沒真的對著人去,只是將小吏帽子打掉。
“大,大大人,下吏也只是公事公辦,公事公辦。”
雖然沒有打到,小吏還是嚇得不輕。
“本直子,就說多錢,可以把人帶走。”
小吏不敢再囉嗦,直接回答。
“每戶十兩銀子。一共一百一十七戶。共計一千一百七十兩。”
小吏一臉諂,李勝看都不看,直接從懷裡掏出銀票,扔給小吏。
“給我開發票,不對,開收據!”
大氣啊,這位百戶簡直大氣,好多年沒見過這麼有錢的買主了,小吏檢查好銀票,是城裡大通錢莊的票。
收好後朝著屋裡吆喝幾聲,從裡面出來十幾個弓兵,讓他們帶路。
順便幫大人把人押回去。
原來這些匠人和家人並不關押在這裡,而是在城外的採石場,這麼多人,人吃馬嚼的,巡檢司才不想當這個冤大頭,直接全部派去採石場,幹活吃飯。
來到採石場看了看,一群衫襤褸的人正在採石場熱火朝天的幹著活。
自己還得去袁家鋪一趟,於是吩咐董大力帶著弓兵們先把匠戶帶回堡裡。
並且著重說道
“我回來之前,好吃好喝的看著他們,我有大用。”
看著兵要把自己帶走,匠人們都了起來,在採石場雖然辛苦,但是每天還能喝上幾碗稀粥野菜。
這誰知道把他們帶到哪裡去?
不止是他們,就連這十幾個弓兵也是煽風點火,大喊大,語氣不善,滿的不願。
一時間,採石場,風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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