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東庭無于衷地反問:“你是想問我聽見多了吧。”
“……”顧九歌心一沉,他怕是都聽見了。
抿了抿,道:“你會告訴陸懷淵嗎?”
厲東庭徑自往樓下走,頭也沒回,“你希我告訴他?”
顧九歌搖頭,“不希。”
男人的背影卻忽然一停,回過頭來,逆對著,表看不分明,“剛才不是還覺得消遣懷淵的?”
顧九歌猶豫了下,坦然道:“是我一開始沒想明白。他們認識了那麼多年,還有未來的一輩子,要如何相,有他們的一套規矩。”
做人,要講規矩。厲東庭教的。
“也不容易。”顧九歌嘆了口氣,“半年都在椅上度過,謹小慎微生怕被人發現。殘疾人的生活到底比普通人不方便……”
連想都不敢想的事,那個人卻這麼不聲地堅持了這麼久。
如果不是今天被撞破,都要被的演技折服了。
要有多用心,才能演得如此真?
而的表演又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如果陸總一輩子都無法再站起來,能這樣裝一輩子嗎?
顧九歌低頭瞧著腳下的樓梯,明明心里劃過的是個問句,卻仿佛已經在安靜的空氣里聽到了心底那個肯定的答案——
唐言夜能。
甚至不清楚這種沒有理由的堅決是從何而來。
只是想起人那副沉靜安然的表,無端這樣覺得。
沒看到,男人浸在昏暗線里的角輕輕一彎,只聽到他的語氣依然冷漠如初,“你以為懷淵是傻的?”
顧九歌猛地抬頭,“你什麼意思?”
“一個男人對一個人上心的時候,哪怕是皺一下眉,他都會追究到底。唐言夜就算瞞得再天無,又怎麼瞞得過每天和生活在一起的男人?”
何況,那還是個滿心滿眼都是的男人。
顧九歌卻覺得震驚,“你是說——陸懷淵他早就——”
早就知道了?
厲東庭重新轉往下走,淡淡留下一句:“也許是,也許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厲東庭平靜地想,如果那個人是顧九歌,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拆穿。
就算是,為了再強的自尊心,都不會。
顧九歌獨自站在空曠的樓道里,眼睛一眨,忽然沒有緣由地落了淚。
這是怎樣的一種啊。
一個裝瘋,一個賣傻。
一個拼盡全力為了對方扮演殘缺。
一個默默把一切看在眼里卻從不穿。
撒謊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一個謊言準備撒一輩子。
而陸懷淵就在為他心制造的這場夢里永遠永遠地沉睡下去。
所以他那麼努力地參與著復健治療。
不只是為了自己站起來。
也是為了能讓明正大的行走在下。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呢。
顧九歌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陸相思正戴著手套在雪地上寫著什麼字。
似乎覺到有人在看,小姑娘抬頭對上了窗戶里人的視線。
而后,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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