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闕抬眸看,自嘲道:“如果這是你的報復的話,你功了。”
他目又移向平坦的腹部:“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盛阿蠻,你足夠心狠。”
“我的孩子?下手?”阿蠻笑:“我越級上訴,應笞八十,以妾告夫,應徒兩年,我那些姐妹都說我傻,說我不應該落胎,不落的話,就可以再拖上好幾個月,等風頭過了,讓崔珣幫我向圣人和太后求求,或許,他們就會網開一面,不行笞刑和徒刑了,我也不用皮之苦,以及牢獄之災了,可我不愿意,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愿意麼?”
沈闕愣愣著,阿蠻一字一句說道:“因為這孩子,留在我腹中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惡心。”
“我盛阿蠻今生今世,都不愿和你再有任何瓜葛,你的子嗣,不配我用來孕育。”
每句話,都在往沈闕心窩上,絕到了極點,沈闕臉慘白,整個人無助到失魂落魄,半晌,他才似乎想起什麼,抓住柵欄說道:“盛阿蠻,你今日來,難道不是來求我供出真相的麼?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我求你,你會說?”阿蠻道:“我從未想過求你,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別指我求你半分。”
這般說,沈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知道他這輩子,也無法征服這個人,但此生,能栽在這樣一個人手里,倒也死而無憾。
他笑罷,道:“好!既然你把真心話全說出來了,那我說幾句又何妨!盛阿蠻,是我殺了你阿兄,但你也記住,若非我沈闕,你阿兄昭不了雪,你這輩子,都給我記住了!”
第124章
沈闕的證詞, 徐徐揭開了六年前,那場埋葬五萬忠魂的謀起始。
沈闕當時二十三歲,雖然世襲國公, 但他心中總是憤懣之氣難平,他知道他的憤懣來自哪里, 那是來自大周實際的掌權者, 高高在上的太后, 他的殺母仇人。
每一次太后對他的賞賜, 都被他視為對他的辱, 而他對太后的每一次謝恩叩首, 都讓他心極為痛苦,為人子, 不但報不了殺母之仇,還要對仇人卑躬屈膝,天底下,有他這般沒用的兒子麼?
這種極度的痛苦下,讓他格愈發扭曲,他開始囂張跋扈, 斂財賣,他在賭, 賭他那個虛偽狠毒的姨母到底能容忍他到何時?他想著,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撕下假惺惺的面, 像對待他母親和阿姊一樣,對他下毒手?
可是姨母一直沒對他下手, 或許本沒功夫對他下手,還要忙著對付李家宗室, 對付天下群臣,還要繼續攫取權力,因為的兒子已經十七歲了,沒理由再垂簾聽政了,雖然表面還政,給了兒子一些決斷的權力,但政令擬定這些大權,還是牢牢握在的手中,連員任免皇帝都要先問過,才敢蓋上皇帝行璽。
這種窩窩囊囊的皇帝,真是天下奇聞。
他一邊痛恨著他姨母,一邊鄙夷著他表弟,一邊在長安城繼續醉生夢死,但仇恨的火種,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熄滅,反而愈發明亮。
而機會終于來了,州刺史裴觀岳,回京述職的時候,找到了他。
同行的,還有戶部尚書盧裕民。
他有些詫異,裴觀岳找上他,并不稀奇,裴觀岳此人慣會見風使舵,出寒門,卻娶了太原王氏的嫡,與寒門世家兩邊都關系良好,在場也是如魚得水,但是盧裕民這個人,卻古板的很,最是嫉惡如仇,還上疏彈劾過他幾次,不知此次,為何會找上他?
裴觀岳假裝沒看出他的詫異,直截了當的問他:“沈將軍,我知道你心里痛恨太后,如今有一個讓太后失勢的法子,你干不干?”
“什麼法子?”
“太后一手提拔的郭勤威,在邊關守著關道六州,百姓都說,有郭勤威在,突厥鐵蹄踏不進大周一步。”裴觀岳道:“但若突厥鐵蹄踏進來了,郭勤威因為失誤戰敗了,關道六州丟了,他就會為眾矢之的,那太后也必會承用人不當的后果,試問一個丟了國土的人,有什麼資格再把持朝政?”
裴觀岳的每個字,都讓沈闕無比震驚,他自認為他不是個良善之輩,但裴觀岳,居然比他還毒上一百倍。
他不由道:“這也太毒了,那六州的百姓呢?六州的土地呢?就拱手讓給突厥了?”
“大事者,必然會有所犧牲。”裴觀岳面不改:“我大周國土千萬,了區區六州,算什麼?”
沈闕嘖嘖稱奇,他看向一直沉默的盧裕民:“盧尚書,你也是這麼想的?”
盧裕民終于出聲,他緩緩道:“這個計策,就是我定的。”
沈闕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盧裕民面無表:“讓一個人牝司晨,這是我們這些臣子的過失,為了大周社稷,為了天下安康,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又問沈闕:“沈將軍,這個計策,若了,我等可以得償所愿,若敗了,我等會死無葬之地,愿與不愿,皆在將軍一念之間。”
沈闕心中其實沒什麼可猶豫的,他從來不是什麼國民的人,六州的百姓,關他什麼事?大周國土丟了,又關他什麼事?他只要為母報仇,一切能讓太后不痛快的事,他都干。
三個人,一個為了報仇,一個為了權勢,一個為了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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