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娉婷點頭:“當時沒有仔細想,只高興去了,但現在想想,實在是有些奇怪。”
文淵侯夫人便更加肯定宋家這門親事不能要,道:“我要想個辦法——之前鎮國公府不是馬上就給蘭六姑娘定了親麼?我也給你定一個。”
秦娉婷是愿意的,只是現在從哪里去找合適的去?
正是煩憂的時候,便有婆子急急進咱們侯爺得了急病,要請夫人帶著府里的大夫過去一趟。”
文淵侯夫人險些破口大罵,但還是問,“是得了什麼病?周邊有什麼人?”
婆子:“宋家大爺在那里。”
文淵侯夫人便只能帶著大夫過去。宋知味守在門口,倒是彬彬有禮,一派周正之氣,道:“既然夫人來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文淵侯夫人沒留他。一看他的臉就知道是丑事。
帶著大夫進屋,兩眼一黑。
果然是大大的丑事。
一路上遮遮掩掩,這才把事辦妥了,確認不曾傳出去。而后又把兒過來,“咱們家跟宋家的婚事算是黃了。”
秦娉婷倒是想得開,“不是正愁父親會答應嗎?如此不是正好麼?”
文淵侯夫人咬牙,“也是,這也算是好事了。”
而后頓了頓,道:“不是說宋知味是斷袖之癖麼?你父親和宋知味……兩個男人呢,這般的惡心事,我是不敢想的。”
秦娉婷笑起來,“母親不要胡思想,何至于此呢。”
文淵侯夫人:“你年歲輕,不懂這些臟事。”
又哭道:“到底是我不好,當初嫁了這麼個人,給你找了這麼個父親。如今又該怎麼給你說婆家呢?”
秦娉婷只能安,“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緣法,母親別擔心。”
——
另一邊,郁清梧又去鎮國公府跟四老爺喝酒。酒過三巡,趙媽媽過來送果子酒,他便馬上要出來吹風。
都是過來人,四老爺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道:“快去吧。多吹一吹,我自己喝一壺就散席。”
郁清梧歡歡喜喜去了。蘭山君穿著一件赤紅的裳站在扶疏花木旁等他,見他出來,朝著他點點頭,便又朝著前頭的涼亭里面走去。
如今六月,正是炎熱的時候,亭子圍著水造,比別更加涼快些。
郁清梧跟過去,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蘭山君:“你的事,自然會到我的耳朵里。”
府里的耳報神多得很。
不過是簡單一句話,郁清梧卻聽出了萬般意。有時候他想,做人還是不要做明白人好,就這般做個糊涂鬼,說天,他只要想同在一片天,說地,他只要想同耕一塊地,于是天地就寬廣了。
他輕聲道:“我今日偶遇文淵侯去了。”
蘭山君就發現他做事很是快,好奇問,“你怎麼做的?”
郁清梧把事大概說了一遍,道:“他本就有……癮疾,但在文淵侯夫人面前要臉,于是一直吃著藥呢,只是在外頭玩起來,卻是……那樣得很。還專門喜歡十幾歲的小姑娘,經常不回家的。”
上回就不敢說這般明白,畢竟是涉及不好談的一面。但這回事做下了,便也不敢瞞著。
他道:“我和宋知味都在兵部,瞧了他幾日,就瞧出了他的意圖,挑了個他會去高文館的時候。”
“如此一來,便見了。見了,就會出事。”
蘭山君細細會其中的關節,而后沉默了好一會后才道了一句,“宋知味好像也不是很厲害。”
郁清梧沒有貶低他,道:“他才學還是有的,但手段卻還沒有學會,畢竟剛出來歷練。”
不像他,他是在淮陵練出來的手段。當時要跟當地的豺狼虎豹斗,沒有一點本事是不行的。
蘭山君若有所思。
上輩子是在一年后才見的宋知味,那時候他應該老練多了。
道:“那文淵侯和宋知味不會想明白是你做局嗎?”
郁清梧笑起來,“王敗寇,等他們想明白的時候,事已經做好了。”
他道:“你不是已經請了壽老夫人與文淵侯府大姑娘做麼?還是慶國公府。”
蘭山君點頭。而后明白起來,“于文淵侯府,是給一顆甜棗,于宋知味,是繼續得罪。”
到時候時過境遷,吃甜棗的閉了,得罪的還要繼續得罪,索就得罪了。
蘭山君笑起來,再一次仔仔細細看郁清梧,發現他拋去一的正骨,其實也是個風趣的人。
以前因知道他將來的結局,所以總是帶著一悲涼,便以為他這個人也是如同一樣,總有萬山愁霧化不開,時時痛苦,夜夜難眠。
但他其實跟完全不同。拋開他上這層自顧自縈繞上去的悲戚,他已經在無形之中以溫為底,以風趣為日常,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在活著。
他是個喜歡朝前看的人。猶如一棵長在懸崖下的梧桐樹,雖然昏暗之中,卻不斷的往巖石里扎,往天展枝葉,于是石破天驚,連帶著站在他樹下歇腳的也被帶得有了萬般希,讓覺得報仇兩字,其實用不到十年。
晚間在札記里面寫道:“元狩四十八年六月十三,站在梧桐樹梢觀賊,發現賊人尚且年,雖然懷大志,想要做天下第一賊,但只看得見眼前的城,卻看不見外頭的天下山川。”
這時候的宋知味,還周旋在文淵侯府等事中,與同歲已經大放彩的郁清梧并不能相提并論。
后來有人把他們兩個稱為北宋南郁,實在是謬。
寫完,將札記收好,又寫下了文淵侯府四個字,深吸了一口氣。
第二日,文淵侯在府中無見妻,早早的就留了書信說要出門游學。至于游到哪里去,文淵侯夫人是不管的。
畢竟,他已經留了書信下來,說:“我等門楣,世代清流,不貪權謀利,不攀附權貴。若是跟宋家結親,便是世人笑話我是個攀附權貴之人,此事不要再提。”
文淵侯夫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道:“倒也算是有驚無險。”
正歡喜,就聽婆子道:“夫人,姑娘,壽府想求見您。”
文淵侯夫人詫異,“壽府?”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倒是秦娉婷高興道:“母親糊涂,世上除了壽老夫人,哪里還有姓壽的?”
文淵侯夫人就想起了鎮國公府六姑娘的婚事是壽老夫人做的,蹭的一下就站起來,“快,快請。”
錢媽媽就被請進話。
文淵侯夫人心中如驚雷一般跳起來,趕兒出去,“咱們府里有好茶,你快去給錢媽媽沏茶來。”
等人走了,錢媽媽才笑著道:“夫人笑話了,只是有些事,姑娘在,反而是不好說的——我們老夫人最近做了一樁,便被人惦記上了,這不,又被人請來做了。”
道:“讓奴婢送了帖子話。”
又道:“老人家本是今日要親自來的,只是實在是子不好,還夫人見諒。”
文淵侯夫人連忙搖頭,“小輩們的事,還要勞煩,已經是愧不已了。”
又見錢媽媽如此直白,忐忑的心終于定下來,問,“不知道是誰家?”
錢媽媽:“慶國公府二爺。”
文淵侯夫人大喜,“請跟老夫人說,我一定赴約。”
歡歡喜喜的送了錢媽媽出門,回去之后坐在堂庭就大笑出聲,“好好好,這就是大悲大喜了。”
秦娉婷擔憂問,“母親,你還好吧?”
文淵侯夫人拍桌子:“我沒事。我非但沒事,我還要把此事大大辦才行。”
錢媽媽又摻和進了一樁里面,也很高興,回去跟蘭山君道:“事肯定是的。”
好奇問,“你怎麼知道慶國公夫人肯答應此事的?連我都沒有聽聞過。”
因壽老夫人喜歡打聽各府的事,所以錢媽媽也知道不辛。像文淵侯府的事,就是知道的。
跟蘭山君到:“以后你盡管來問我就好了,這些事,我比郁爺知道的多。”
蘭山君認真點頭,“說不得以后還真要用上您知道的。”
而后道:“上回我在宋府吃宴席
的時候,就見慶國公夫人朝著秦姑娘看了好幾眼。”
錢媽媽笑起來,“你這雙眼睛啊。”
本是高興的,但一想到好好一個小姑娘,這般懂人的臉和眼神,也并不是什麼好事,便嘆息道:“你這雙眼睛啊,等有時間了,就休息休息。”
蘭山君笑著道:“好啊。”
文淵侯夫人這次的手腳很利索,幾乎是跟慶國公夫人見了一面就把事定下了,而后想了想,跟秦娉婷道:“你寫個帖子給鎮國公府的兩個姑娘,祝家的紜娘,再有你相好的幾個,請們兩個來府上聚一聚。”
秦娉婷正有此意,“這次的事,咱們是承的。”
文淵侯夫人笑點頭,想了想,而后道:“這樣,不僅你請,我也請,咱們把夫人姑娘們都請來,你定親這麼大的事,正該許多人知道。”
恨恨道:“他們欺負鎮國公府那一家子慫包不敢出聲,我可是敢的。”
但其實都不用請人,城里許多人家就都紛紛猜測上了。
伍夫人就又被各家請了去。
娘家嫂嫂問,“咱們是同的,你可要個底給我——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鎮國公府不要,而后文淵侯府也不要,急急忙忙的,一個兩個都定親了。”
伍夫人:“……”
真服了。
僵的笑著,“我哪里知道啊?”
娘家嫂嫂:“咱們家也看著宋家的大爺呢,到底不,你給個準話。”
鎮國公府和文淵侯府都,沒準家也呢?
伍夫人想來想去,還是搖頭道:“不。”
肯定是有問題的。
只是哪里有問題呢?
伍夫人不知道啊,只能尷尬的笑,僵的笑,惱人的笑,最后憤憤離場以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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