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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 第 45 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45)

 其實前陣子還很得意——三夫人晚上總纏著他。

 對比前段日子妻子罵他愚鈍,如此被纏,便他翻了,連走路都是帶風的。

 但前幾日,三夫人被查出了有孕,的態度就變了,直言道:“你去與大哥做幕僚吧。”

 連個也不是!

 蘭三爺心里不痛快,自然不愿意去,但也不知道三夫人怎麼跟朱氏說的,朱氏竟然也同意了。

 四老爺心里也是同意的,再讓阿璋鬧下去就真要出事了。

 他跟郁清梧道:“如此,他耍耍脾氣,我們心里其實痛快。”

 至疚了。

 郁清梧笑的道:“歷練歷練,是好事。我也是回蜀州三年歷練出不得還沒有今日的本事。”

 四老爺更加覺得蘭三爺去宿州是好事。

 他還想把自己的兩個兒子也送過去給蘭摯,郁清梧就道:“還是先讀書,讀完書再說其他的。”

 四老爺欣然同意。他現在覺得郁清梧說什麼都對。

 郁清梧回到家里,錢媽媽瞧見他一臉高興樣就知道這小子占得了便宜。問,“怎麼回事啊?”

 郁清梧幫著湊柴火,“錢媽媽,山君說我本就招凰引呢。”

 錢媽媽一愣,而后一掌拍在他的背上,“郁爺!好哇,你長本事啦,都敢招蜂引蝶了!”

 郁清梧生生了一掌,好笑道:“不是那個意思。是說我好的意思。”

 錢媽媽疑:“是嗎?”

 但還是道:“男人還是不要在外面招蜂引蝶的好。”

 郁清梧點頭,又道:“這幾日我真不能去見了?”

 錢媽媽:“還是按照規矩去,別鎮國公府覺得你不懂禮數。”

 郁清梧:“那我送些禮去吧。”

 他回去選了很久,在諸多禮之中,還是選中了一把刀。

 ——

 蘭山君收到刀后,將它掛在了博古架上。

 那日,坐在椅子上看書,外頭春正好,本是要抬頭看窗外的,眸卻在一瞬間又看見了那把刀。

 它的旁邊是老和尚送的戒刀。

 兩把刀被掛在一,靜靜的安置在那里,只要想見,便能看見。

 不由笑了笑,正要扭頭,卻心有所,而后急急站起來,從小箱籠里拿出札記,翻開一看,上回還沒有寫完的那一段依舊空白著。

 今日倒是可以填上了。

 研墨,提筆,在上頭續寫道:“雖有風雪覆蓋,梧樹掉落又一枯枝,四依舊不見花草。”

 “——但我于梧桐樹下天,恰好,抬頭見喜。”

 諸多意味,皆在這四字之中了。

 又想到幾日后大婚可能沒有時間寫札記,這個小箱子也要鎖起來,于是干脆提前寫道:“元狩四十九年三月,我落梧桐樹,以枝葉筑家。”

 元狩四十九年三月初八,我嫁郁清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大婚。終于寫到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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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的白燈籠在風雪里打旋,悶聲作響,猶如人皮里進了風,鼓鼓當當,聽得人心里極為不快。

 錢媽媽便將門關了,里屋立時安靜許多。

 早間還放著棺木的地方,此時已經空空。錢媽媽人把那里打掃

好,搬了小桌子來,將后廚沒有來得及擺到席面上的剩菜熱了放上去,喊還在傷心的小夫妻來吃。

 錢媽媽這輩子送走了很多人。剛開始還會哭這個哭那個,后來就學會了看淡些。

 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意,忍不住道:“人總有那麼一遭的。早死晚死,其實沒什麼區別。”

 “像你們讀書人,多活幾年,不過是比別人多看幾本書罷了。又像我們這些奴才,多活的這幾年,也不過是多為主家做幾年事。但你們讀了書,應該是活明白了,便說什麼死有區別,有的比一座山重,有的比一輕——”

 郁清梧已經很念的接口了,一邊給的酒杯續酒,一邊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

 錢媽媽便又喝下一杯酒:“是這句話。因為這句話,我這一生,前前后后也不知道看了多人前赴后繼的去登泰山,就是我們老夫人這樣通的,也有想不開要重于泰山的時候。”

 慨道:“可我覺著啊,死就是死,無論為什麼死,都沒什麼區別。這個世上,不管是山還是,死了都會爛,有用喲!”

 郁清梧先頭還想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而后就猛的咳嗽,拼命掩蓋住“用”二字。

 蘭山君就看了他一眼,穩穩的給錢媽媽續酒,道:“您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錢媽媽喝下最后一杯酒,點點頭,“也行。”

 今天也夠累的了,拉著蘭山君的手道:“哎,你們這對小夫妻哦,也是讀書人,我老人家心里擔心得很。”

 這些生死之別,在看來就是讀書人給自己的枷鎖。

 家這對小夫妻正活得半,于是枷鎖尤其重。

 郁清梧便過來扶著另一邊,“您別擔心,我們心里有數的。”

 將人扶回去睡好,他又和蘭山君說起后面的打算。

 他道:“等明日,我送你回鎮國公府?”

 壽老夫人不在,再住在一塊于禮不合。但若是不愿意回去,他就去醋魚胡同的宅子里住。

 蘭山君:“還是回鎮國公府吧。”

 馬上要過年了,明年三月還要從那里出嫁,回去也是好的。

 且那個府里,還放心不下慧慧。算起來,這輩子心思重,事多,對慧慧鮮關心,倒是慧慧心疼得很,為跟母親和蘭三吵過好幾回,這回還幫著理喪事,是欠了意在的。

 而后想了想又道:“皇太孫今日許是瞧著老夫人的死慨得很,心有容,便讓我去教小郡主學刀。”

 之前教阿蠻刀法的時候太孫就一臉復雜,想來當時就有念頭,但彼時卻還是不愿意常進宮。

 郁清梧:“你教小郡主,便算是傳承了。”

 他道:“太孫這個人,矛盾得很。之前不愿意你多加牽扯,但老夫人去世,你沒人照料,他應該是覺得太孫妃能照應照應你。”

 人都是會變的。太孫也是。郁清梧從此事上看他,倒覺得他有點順勢而為的子,并不是決定了就一定不變。

 他道:“如此正好合適,也省得我們費功夫進東宮了——算是老人家逝去帶給我們的好事。”

 他們兩個益壽老夫人良多。

 從后院一路往回走,走到一半,即將要分別的時候,蘭山君突然頓足,道了一聲:“郁清梧。”

 郁清梧:“嗯?”

 蘭山君正經的看他:“我生于市井之中,錢媽媽會說的我都會,錢媽媽不會的,我也會。”

 郁清梧的手腳就不知要怎麼放才算是對的。

 蘭山君忍俊不:“下回,不用那般大驚小怪。我會罵的,還多。”

 ——

 壽老夫人逝去,蘭山君確實是得了好的。

 作為后輩打理喪事,雖也只是給宗人府打下手,但小小年歲卻事事都做得好,將夫人們安置得妥當,從座位到瓜果點心沒有出一點紕,實在是難得,便有不人夸聰慧,有宗婦之風。

 又因太孫妃在壽府對親近,小郡主也拉著喊蘭六姨母,便又讓一些人對刮目相看。

 如今,齊王看起來勢弱,皇太孫直直而上,自然有許多人上來攀附。太孫妃那里攀附不上去,就看上了蘭山君。

 過年期間,收到了不帖子。

 朱氏歡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人去置辦裳首飾,準備風風的去四揚眉吐氣。

 結果

卻被蘭山君澆了一盆冷水,“這些人都是想要結皇太孫的。我如今好似被綁在了太孫這條船上,看著風,但將來還不知道怎麼樣。母親最好別搭理這些,只和從前一樣,當個誰都不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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