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七日,人間已煉獄。
暴雪十日,天地萬彷彿都被冰凍凝固。
暴雪不知收割了多無辜的生靈。
即便山巔,人間的哀嚎聲亦是能清晰的傳耳朵。
許時蕓端著碗,碗中熱氣騰騰,聽著耳邊的哭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
或許與神界沒什麼兩樣。
平日裏裝作道貌岸然的樣子,施粥散財都不過是虛僞的表象。真正到生死存亡的時刻,卻義無反顧的選了朝朝。
許時蕓心飽煎熬,每個夜裏都睡不著。跪在月下懺悔,是個罪人。
但依舊堅定地選擇朝朝。
陸朝朝瞇著眸子,今兒似乎心很好,一碗湯喫的乾乾淨淨。
許時蕓心頭微鬆口氣,看來朝朝沒聽到山腳下的哭聲。
“娘,我想喫你親手做的金蓮。”陸府養著幾顆九轉金蓮,許時蕓心疼兒,便將珍貴的金蓮做蓮,恍若一朵豔的蓮花,好看又好喫,陸朝朝很這一口。
許時蕓有些遲疑,九轉金蓮是仙家之,凡人採摘,金蓮會迅速流逝力量。
有靈脈,需得親自採摘,才能保證金蓮的效用。
“金蓮本是一味療傷聖藥,想來上的疼痛,也能減輕幾分。”含笑看著母親,果然,聽這麼一說,許時蕓便不再猶豫。
因著陸朝朝灑下的輝,如今凡間有很大一部分修士。
雖修爲不算高深,但劍而行並不在話下。
況且皇帝擔憂陸朝朝,特意留下許多修士在四周。
“行,那娘快去快回,隻消半日就能回來。你若是冷了了了,便喚善善或者爹爹。”
許時蕓絮絮叨叨,陸朝朝半點不嫌煩躁,皆是含笑看著。
“瞧我,又絮叨上了。只不過半日就能回來……”許時蕓無奈的停下。
說完,便尋人準備回京。
心裏還琢磨著,要將朝朝平日裏慣用的一應品帶過來,能讓更舒適幾分。
容澈親自找來最擅長劍的小夥兒,送上去。
還未上劍,突然聽得陸朝朝低聲喊道:“娘……”
許時蕓一回頭,便見小姑娘的笑著:“娘,很幸運能爲孃的兒。”母親雖弱,但一直以的法子護著。
許時蕓笑瞇瞇的看著:“能遇到朝朝,是娘幸運。”
“你且等著,下午就能喫上孃親手做的蓮。還有你的百福被,當年週歲時,孃親自尋百位有福之人得來的布料。一針一針百福被,等會一併帶來。”
許時蕓一邊上劍一邊轉頭看,的朝朝正一眼不落的看著。
許時蕓心頭有些不舒服,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攥一般,形晃了晃,差點從劍上栽下來。
容澈擔憂的看著,擺擺手:“替我照顧好朝朝,我去去就回。”
許時蕓有些後悔,負靈脈,早知隨母親修行一番也好。
當時,不願打破原有的平凡的溫馨。
也曾無意召喚出靈羽翅,但因著並未修行,極使用。如今,卻又忍不住後悔。
寶劍騰空而起,站在劍上看下去,朝朝正仰著頭看向。
朝朝微,似乎在無聲的說著什麼。
許時蕓不由手在虛空一抓,想要抓住心頭不安。
待許時蕓離開,陸朝朝角笑容陡然落下,靜靜的著遠的燈火。
“爹爹,朝堂撐不住了吧?”聲音很輕,彷彿隨時會飛走。
容澈笑著搖頭:“各國早就應對著即將到來的災難,一切都有條不紊的呢。朝朝用不著擔心,玉舟尋了法子回佛界,想要用佛界至寶破開你的錮。朝朝再撐一撐,很快就不疼了。”
陸朝朝沒說話,只看著遠方發愣。
“爹爹,朝朝這一生能遇到爹爹,很幸福。”
“隻盼著爹孃能平安順遂,白頭到老。”定定的看著容澈。
容澈一聽這話就心慌,當即道:“你娘這個人,你還不瞭解嗎?唯有你在,才能順遂。”
“朝朝好好的,就好好的,咱們這個家就好好的。”
容澈急於想說些什麼,可狂奔而來的侍衛,卻沒給他機會。
似乎又出現什麼變故,容澈需得下山。
容澈猶豫不決,朝朝抿著脣笑道:“爹爹快去吧,朝朝在山上等您。況且,再有半個時辰,哥哥們就該來了。”乖巧的模樣讓人沒有防備,側侍衛又催得急,容澈一步三回頭的下山。
待家人離開,朝朝眼底的顧慮才漸漸散去。
不願,家人看到這樣殘忍的一幕。
善善站在門邊,朝朝笑看著他:“你不會隨他們走,對嗎?”善善後,是七絕的舊部下。
陸朝朝離開這段時日,舊部下已經順利聚攏,與善善匯合。
善善傲的雙手環抱:“就走就走,你有本事來打我啊。”他看著朝朝略顯蒼白的臉,氣沖沖說道。
“你要是不在家,我必定狗爲非作歹,惡事做盡!”他一副囂張的模樣,卻看的陸朝朝失笑。
“你別不信昂……”善善一臉威脅。
陸朝朝不再說話,認真的看著他,專注的模樣讓善善害怕。
他子往後了,但陸朝朝又移開了眼眸,仰頭看向蒼穹。
“狗東西,我終究……是對不住你了。”冒著被神界察覺的風險藏匿我的殘魂,又幾次三番現,如今,我卻再無機會報答了。
的腳下,一株小花衝破層層積雪冒出腦袋,衝著微晃著。
在寒冷的冬天,開出一朵燦爛的鮮花。
彷彿在什麼。
風雪在邊環繞,捲起層層雪花朝著颳去,雪花在四周飛舞。的形一點點升高,直到立在蒼穹之上,衆人一擡眼,就能看見。
“那是什麼?”
“好像天空中有個人……”
衆人蜷著抱團取暖,形早已凍得微僵,忍不住站起跳了跳,雙手張開往手掌哈氣。
有人忍著寒冷走出家門,仰頭看向上空。
“是……是昭公主。”突的有人驚愕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