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老邁,之後又在生死關頭來回幾次之後。
如今。
可以說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連臉面都不要了。
一心只想著求長生,得不死。
幻想著哪怕是用整個天下作爲換,也在所不惜,好似這天下是他的,雲中君也似乎稀罕他的半個閹割版地方割據的天下一般。
見老道如此不識大,天子溫兆然大怒。
惹不起神巫,還惹不起你麼?
一連多日,屢屢下詔到天下各郡縣,針對雲真道和天下道人。
令整個道門措手不及,尤其是下面的普通道人、廟祝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京城這邊到底生了何事。
京城外。
一座並不起眼的道觀之中,、鰲、鶴三道人聚集在一起,商討起了這事。
鶴道人皺著眉頭,看向了團上打坐的老道。
“師兄,這可如何是好-啊?”
鰲道人格急躁一些,大聲嚷嚷道。
“這天子,真的是瘋了麼,他怎麼還敢祭神迎神,生怕雲中君不知道他的做派麼?”
“您說神巫救天子作甚,還不如讓他死了呢!”
鶴道人想要掩住他的:“我的二師兄誒,這話怎地說得?”
鰲道人一甩袖子:“怎地,天子他還怕別人說麼,他都無恥到要咱們三個去替他問神仙要長生不老之了,到時候他拍拍屁走人了,咱們三個頂替他下油鍋地獄,下黑沼地獄,下無間地獄。”
鶴道人又說:“他死了怎麼辦,這武朝還不立時分崩離析,那時候北燕的大軍還沒完全退出去呢!”
鰲道人:“不是還有太子麼,京裡還有個淮城王呢?”
這話一出,三人想了想,好像還真是。
之前北燕侵,神巫剛剛京,整個朝廷盪不安分裂在即。
那個時候,天子自然死不得。
但是現在,況就不一樣了。
此一時彼一時了。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天子又不會就這樣及時地死去。
靈華君可以不將天子放在眼裡,他們三個卻依舊沒有辦法。
面對天子提出來的自認爲“合合理”的要求,讓天子滾遠一些,甚至出言奚落,就算如此天子也一聲不敢吭,還只能說此乃高人風範。
而這個時候,坐在團上的老道突然擡起頭,有些沉的臉上一雙晦暗的眼睛看向了兩位師弟。
“老道我有覺,我大限將至,應當就是這幾日了!”
金鰲道人和丹鶴道人看了過去,兩人眼神裡沒有驚愕,也沒有痛惜。
老道這一手玩得太多了,兩人如今都有些不太信了。
上一次他可是躺在棺材裡睡了一夜,他們兩個和弟子們又是撒紙錢,又是搖曳,又是搖幡的,累得半死。
第二天打開棺材一開,老頭子詐又活過來了。
金鰲道人坐了下來:“師兄,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就別來這套了。”
老道一聲厲喝:“這一次,是真的。”
鰲、鶴二人道人聽到老道這樣一喊,頓時回過頭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立刻跑到了老道的面前。
“師兄,不會吧!”
“這個時候可不行,您可得多撐一會,咱們可離不開你啊!”
老道搖了搖頭,對著二人說。
“我大限將至,這對於我來說,對於我到道門來說,或許都是一件好事。”
“天子溫兆瘋了,天怒鬼厭。”
“若再讓他這樣鬧下去,不知道會變一副什麼樣的局面,好不容易讓天下重新安定下來,不可再了。”
丹鶴道人臉一變:“師兄,你該不會是打算……,這可使不得啊!”
老道擺手:“天子,死也當有個堂堂正正,順應天命善惡的死法,死也應當是蒼天降劫,善惡有報,豈能用這等鬼蜮伎倆。”
丹鶴道人聽出了什麼:“蒼天降劫,善惡有報,這是何意?”
金鰲道人不明所以:“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道人招手:“你二人過來,附耳聽貧道說與你聽。”
這一天,老道也進了雲中宮祠拜見了靈華君,其對著靈華君說道。
“關於靈華君上次所言之事,貧道已經想好了。”
“我這一生雖然也算是行善積德,但是也有過不過錯,死後願幽冥當一鬼吏,專司捉拿那服毒丹煉妖散之惡鬼。”
“我願從頭開始,積累功德,將功補過。”
“願天下再也無人服食那毒丹,修那惡道歧途。”
“功之日,纔是老道我大道得之日。”
老道這可以說是發大誓願了。
如今這天下,服丹可是說是風靡至極,其害可以說是極重,但是想要一時半會扭轉過來是不太可能的。
老道說要當個專司捉拿那服毒丹惡鬼的幽冥小吏,也難以一下子扭轉這局面,這樣一個又一個抓惡鬼,想要積累功德爲鬼神,得到猴年馬月去。
靈華君也沒有多想。
他帶著天神相的副面,雖然不可能擁有天神相同樣的權限和功能,但是還是能夠做到許多事。
這也是之前,靈華君爲什麼能夠去幽冥之中問一問老道死後,能不能爲鬼神,又能夠爲個什麼樣的鬼神的問題。
不過。
靈華君也並不知道,那幽冥之中真正迴應的又是誰。
而這一次,靈華君又去了一趟幽冥,再度問了一問。
回來的時候,老道也得到了答案。
只有一個字。
“可!”
——
宮中,
天子已經等待得有些不耐煩了,老道這個時候慢吞吞地前來,告訴溫兆他答應陛下了。
天子喜不自勝:“真人真的答應,幫我向雲中君求長生?”
老道這個時候說:“長生有何難,我也有一法,可保陛下得長生。”
天子聽完將信將疑,或者說更多的是不相信。
而這個時候老道老神自在的說:“我有仙丹,服之可昇仙。”
天子問道:“當真?”
老道點頭:“當真!”
天子搖頭:“若是那尋常丹藥,我也曾服過,濟不得任何事。”
關於天子也暗自服丹多年,老道也當然知曉,甚至他一看老天子那樣貌面容,就頗有種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之。
老道:“陛下可曾聽聞,老道我曾經死過一回?”
天子看向了一旁的太監馬馥,這位馬監點了點頭。
“略有耳聞。”
老道搖頭晃腦,須而嘆。
“尋常人服那丹藥,是沒有用的。”
“那仙丹不僅僅煉法要對,而且必須配合特殊的方法進行煉化,才能融元神之中,之後再以生死胎之法反覆錘鍊,最終才能得仙道。”
“貧道正是憑藉著自己煉製的仙丹,以死蛻之法仙,滿打滿算,貧道已經死過八次,也活過八次了。”
“只要再死一次,貧道便可以尸解飛昇,得證仙道。”
天子聽完,將信將疑地又問道,不過這一次信的部分多了一些。
“真人修此法,用了多久?”
老道:“修行四十餘載方,才能夠行那生死胎之妙法。”
天子溫兆一聽頓時皺眉:“四十餘載,朕就算等得,這天時也等不得了。”
他哪裡還有四十年時間去修行這法,他也沒有那麼力和耐煩去修行了,仔細想想還是求神仙來得比較快。
老道這個時候又說:“陛下不必擔憂,我說的意思是,我還差一次便能尸解飛昇得證仙道,到時候我再回來,接陛下去同仙道和長生不死如何?”
這一下,天子溫兆頓時眼睛一瞪:“當真?”
老道又一次須,表神地瞇著眼:“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