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在一旁卻是褒獎道：「恪兒與愔兒是有慈悲心的人，他們想來，也只是表達一些心意吧，陛下不必苛責，這佛法教人向善，又有何不妥呢？」

  李世民便道：「只是為皇子，有礙觀瞻罷了。」

  長孫皇后搖頭：「往日宮中的人若是生病了，陛下不也下旨剃度僧人，向寺廟許願嗎？陛下尚且如此，尋常百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現下天下的百姓，都關心著大慈恩寺的法會，現在外頭都說，只怕玄奘高僧已是駕鶴西去，人們懷念這樣的高僧，因而紛紛捐納了錢財，重塑了佛祖的金，這是好事啊。」(5,0);

  「臣妾前幾日，還聽聞報紙里，都是關於大食人如何折磨外來僧的一些傳聞，都是說要砍去手腳，還有……什麼鞭刑和石刑，真真是慘不忍睹！」

  長孫皇后幽幽地繼續道：「這僧人，又非犯了謀逆罪，大食人卻是如此的冷酷無，這天下的軍民百姓，哪一個不是為玄奘和尚惋惜呢？」

  長孫皇后頓了頓，又道：「其實啊，這也並非是天下人都崇信佛法，只是……似玄奘這樣的高僧，總是讓人憐憫罷了。百姓們的，都是至善的，目睹了這樣的事，若是無於衷，那才是不堪教化呢。而恪兒與愔兒，想百姓之所想，思百姓之所思，聽說他們親自參與了這重塑金的捐納，又帶頭要參加這一場法會，這是孚民之舉，對於宮中的名聲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陛下便不要苛責他們了吧，反而這樣的行為，應該褒獎才是。」

  李世民聽罷，突然有了一些。

  某種程度而言，長孫皇后的話，他總是能聽得進去的。

  這個與他同甘共苦過的髮妻，不管說什麼，便也有為他著想的緣由。

  此時他心裡便不在想，前些日子，各州府也都有奏報，這數月以來，各州縣的軍民百姓，也有許多關於玄奘和尚的追思紀念之舉，甚至許多寺廟的香火，都比往年要鼎盛了許多。

  如此一想，豈不正與他的觀音婢的這番話相契合嗎？

  這些百姓……似乎都是真流啊！

  而作為皇家，確實也不能顯得過於無。

  李世民心裡想明白了這些，便頷首道：「嗯，也是有道理的。這樣看來，朕該下旨召度三千人出家，並修建一座寺廟，大赦天下，減免囚犯的罪行，為之祈福，如何？」

  李世民說的很平靜。

  可張千跟著李世民已經很多年了，便一下子就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還是希有個好名聲的。

  其實，現在天下哪一個不在玄奘的瓷啊。

  世族們借玄奘四鼓大食人的威脅。

  皇子們藉機給自己樹立一個仁慈的好名聲。

  商賈們藉機顯出自己樂善好施。

  大臣們則也藉機，紛紛慷慨解囊，顯示自己與民同憂樂。

  只有那可憐的尋常百姓，其實才是真的對玄奘心生同的，他們都紛紛拿了自己余錢出來，你一貫我一貫，節食，添做了香油錢。

  現在顯然陛下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好了。

  既然別人可以，陛下又怎麼不可以？

  這若是一道大赦下去，還不曉得這全天下多人為之呢！

  到時，千秋史筆上記下這一筆，陛下這慈悲之心，一下子便出來了。

  張千便立即道：「陛下聖仁，遠邁歷朝歷代，令奴欽佩。」

  李世民微笑道：「來這一套，既如此，就和三省一閣去說說吧，讓門下擬出一份詔書來，朕要親自看看，再行頒布。」

  一旁的長孫皇后倒也沒有反對。

  不過剃度三千人，似乎有些多了。

  三千人哪，等於是三千人剃度之後，不事生產，徹底由寺廟和香客們進行供養了！

  現在那陳正泰不是天天都哀嚎著缺人力嗎？只怕這傢伙聽到此事，又要氣得半死不可了。

  「觀音婢在想什麼？」李世民突而看向若有所思的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看了一眼面帶狐疑之的李世民，便輕笑道：「臣妾是想到了正泰，正泰前些日子，還天天說招募不到人呢，倘若知道了……陛下的這份旨意，他的心裡卻又不知有什麼小九九了。」

  李世民聽罷，眉一挑：「這個傢伙……一點慈悲之心都沒有，想當初玄奘，還是他跑來尋朕，說是希朕準玄奘去西行求取真經的，張千，他們陳家捐納了多錢？」

  「好像沒聽說過捐納了錢……」張千頓了頓又道：「若是當真捐納了，肯定鑼鼓喧天的宣揚了。」

  「你看看。」李世民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一不拔，沒有好的事，他便躲了起來了。」

  長孫皇后便微笑著道：「捐納這等事，本就是各憑心意的，何須計較呢？」

  李世民便點頭：「也有道理，只是朕想的是……現在天下人都在關注，他陳家卻不關注，就未必是好事了。若是天下人都覺得他陳家沒有慈悲之心，這家族怎麼能長久呢？觀音婢一定覺得朕這個人世俗，聽聞能揚名立萬的事，便也跟著去湊趣，可實際上……朕也是為了皇家啊！」(5,0);

  「當今天下，憑什麼李家來坐天下，而不是什麼趙家什麼王家呢？朕即天子，便要顯出皇族有益於天下。因而邀買人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現在聽了觀音婢一番話，朕倒是覺得……是頗有幾分道理的，恪兒和愔兒做得對，皇族本該就要注重百姓們的喜樂，要親作表率。這正泰嘛，他還是皇親國戚呢，朕就看不慣這等一不拔的人！噢，對了，東宮呢，東宮捐納了嗎？」

  張千顯得有些猶豫，最後在李世民的目下，只好期期艾艾的道：「好像……好像也不曾有。」

  李世民的臉頓時便拉了下去，從鼻孔里冷哼一聲，接著道：「朕就知道是這樣的！太子終究還是行事不啊，他是太子，自家兄弟都做得如此鮮，他居然充耳不聞。朕最擔心的，便是他不顧百姓們的疾苦，不能會百姓們的喜憂，將來他若是做了天子，若是如那隋煬帝一般，置群青洶洶的輿於不顧，是要失天下的。」

  張千便咳嗽道：「太子殿下總說自己缺錢，說錢都被查抄走了。」

  李世民的臉了，心裡大為火！

  這話什麼意思呢？不就分明是指著和尚罵禿驢，不就是說朕苛刻了他嗎？

  ………………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