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深深吸了口氣：「喏。」

    又過了幾日，這一天，李世民起得極早。

    今日的早朝，涉及到了各國遣唐使朝覲見，這對於頗要臉面的李世民而言，倒是一樁極面的事。

    所以起早沐浴，此後更，換上了冕服，李世民對著銅鏡，任由張千給他梳了頭，李世民猛地看到銅鏡之中的自己，忍不住道：「朕是生了白髮嗎？」

    他極認真的端詳自己，此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張千忙道：「陛下……奴將它們掐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道：「掐了也只是蓋彌彰而已，後頭還是會繼續有的，終究是朕老了。」

    他顯得有些消沉，曾經的意氣風發，似乎已離他遠去了。

    李世民突然道：「張力士，朕聽聞……長安城中……有老叟能活一百八十歲，此事，是真是假？」

    「奴也聽說過。」張千道：「說是吃什麼丹。」

    「這一定是長生不老藥的騙局吧。」李世民失笑，眼裡掩不住有些失落：「自古生老病死，即便是帝王，哪有不老的呢？」

    張千想了想道：「奴也覺得，可能只是招搖撞騙的，不過……奴在想，當今天下，和以往不同了，你看當今的許多東西，譬如火藥，譬如蒸汽機車，這在歷朝歷代，也不曾見的啊。那些煉丹的士，固然是招搖撞騙的居多，不過聽聞……坊間現在流行什麼科學製藥，吃了那科學的藥，有的能讓孩子變聰明，有的能讓人長壽。」

    「科學……」李世民眼眸張了張，微微的容道：「是嗎？士，朕是不信的，不過科學……朕倒是信一些，你可以去打聽一下，分辨一下真假。」

    張千立即就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思。

    科學嘛……現在很流行的。

    以至於不藥，都開始冠以此名了，據聞有一種聰明藥，也不知怎麼鼓搗出來的，反正是科學制出來的就對了，現在在市井裡賣的很火，說是吃了讀書能有長進。

    至於那科學不老藥，偶爾也有風聞，說是……從二皮研究院裡流傳出來的方，此等方，乃是經過無數研究院的人嘔心瀝研究而出，只不過……這等藥煉製不容易，研究院裡的人……藏有私心，留著自己吃了，不肯拿出來示人。

    陛下現在龍已不似當初，尤其是遠征了一趟高句麗之後，每況愈下，再不似當初龍虎猛了。

    因而……對於某些事，懷有一些期許，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始皇帝，難道年輕時便對長生很有興趣嗎？不過越是晚年，長生的**越濃厚罷了。(5,0);

    張千一直跟在李世民邊，是最知李世民心思的，當然……李世民的這些心思，不可能對外人道哉，畢竟想要追求仙藥的歷代皇帝，往往名聲都不太好，被人詬病。

    可對於張千而言，這事兒他得上上心，抓一些！

    事實上，但凡對李世民有好的事，張千都格外重視，可見他對這位帝王主子，多是有著幾分真心的。

    李世民此時已戴上了通天冠，而後起駕至太極殿。

    這時，在太極殿，百已是穿著朝服，分班站立。

    李世民升殿，諸臣行禮。

    而後……陳正泰便率先出班道：「陛下，兒臣有奏，大食、波斯、大宛等十六國遣唐使，會同百濟、新羅、倭國遣唐使一併覲見。」

    李世民就微笑道：「宣。」

    於是，外頭的宦便開始唱喏。

    接著，十九國遣唐使紛紛殿。

    班中群臣，個個肅穆。

    禮部尚書豆盧寬，這時和其他一些大臣不換眼，豆盧寬一副微笑的樣子。

    他覺得陳正泰辦事太浮躁了。

    你看……這殿的禮儀就太簡陋了，再看看這各國遣唐使，良莠不齊，一道進來，完全沒有彰顯出大唐的上國氣象。

    作為禮部尚書的角度來看，陳正泰的這一套，簡直就是稀爛。

    當然……他沒有吭聲，努力的使自己的臉平靜，不好流出什麼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李世民。

    心裡想，陛下看著陳正泰這麼一套，一定心是絕的吧。

    這殿中的文武大臣們，其中有為數不，都是歷經過隋唐兩朝的，而隋朝當初招待各國遣唐使的氣象，誰人不知。

    那等氣派，那等禮儀規範，還有那遣唐使們表現出天朝上國的嚮往，迄今還讓人值得回味。

    可現在……倒像是一個草臺班子，任由大家隨便進來，敷衍了事。

    其實許多大臣心裡，已經開始為李世民默哀了。

    李世民的神看起來倒還好，此時，他正認真地辨認著這些穿著各種奇裝異服的各國遣唐使。

    待這各國遣唐使行了禮後，李世民便帶著微笑道：「諸卿們遠來，倒是辛苦了。」

    這裡頭，百濟國遣唐使最稔，反正其他各國遣唐使，也沒幾個能聽懂漢話，因而，這一次是讓百濟國遣唐使進行奏對。

    百濟遣唐使隨即道：「皇帝厚德，藩國下臣人等，無不常懷於心。」

    行過禮之後，那波斯國遣唐使，便上前嘰里呱啦的一番話。

    有翻譯將這波斯國遣唐使的話翻譯：「臣等奉國王之命，特來拜見天子，上呈國書。」

    李世民點頭，稱許。

    於是各國遣唐使紛紛將早已預備好的國書，雙手拱起，宦們取了銀盤，將一份份的國書，統統都擱在了盤子上。

    而後送到了李世民的案前。

    李世民這時候是不能看的，不過這國書，此前肯定已和接洽的大臣議定過，所以……容肯定也沒什麼新鮮的地方，無非是彼此好之類的漂亮話。

    不過這一場儀式，確實有些過於簡陋了，李世民畢竟歷來是個很好面子的人，於是還是不住幽怨的瞥了陳正泰一眼，心裡忍不住想：這傢伙……門面上的功夫做的還是不足啊，咳咳……算了，這人來都來了，也罷了。(5,0);

    而就在這時，那大食國遣唐使上前道：「下臣人等，此番奉命而來，上國書，而此國書第一要務，懇請陛下能夠接。」

    李世民笑著道：「哦？卻不知是何要務？」

    大食國遣唐使道：「大食地偏僻之地，世居外番，今仰天子恩德，國中上下，無不激涕零。天子威加四海、惠布八方，因而下臣人等容請陛下，令下國尊陛下為『天可汗』，以此統諸國，以示天子尊貴。」

    這大食國遣唐使貝克說罷，另一邊，波斯國遣唐使居魯士也忙道：「下臣伏請陛下能夠接。」

    眾遣唐使紛紛響應。

    這天可汗，在歷史上……本是降服了突厥之後，突厥各部對李世民的尊稱。

    只可惜……歷史出了些許的偏差，這突厥不是被降服，而是直接猝死，於是乎，這草原之中，再沒有突厥各部了，因為……天可汗自然而然，也就沒有出現了。

    可現在……它顯然以另外一個名目，橫空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