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覺格外地真實，彷彿躺在那水底之下的是他一般。

然而等到那畫面凝實，他終於看清楚了那水底下的是誰。

“啊？”

“你沒死？”

水底之下，正是他那三弟。

他夢見淮城王躺在水底，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然後其咧開，發出一聲怒吼。

“溫長興。”

“你不得好死！”

天子到了驚嚇，翻而起，看向四周，這才驚覺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但是天子可不相信這僅僅是一場夢，他立刻聯想到了自家死去的父皇，這方天地可是一個有著妖魔鬼怪的天地，他的父皇不久前就是因爲死了那老道，最後被那老道死後化爲的厲鬼帶下了間。

雖然這些都是坊間傳聞，不過他卻深信不已。

更重要的是。

當初父皇就是晚了一些去尋國師靈華君，最後便死了，他吃一塹長一智，一刻也等不得。

二話不說，其立刻起喊來了外面伺候的宮人。

“速速去國師府。”

別說去請國師來了，他直接就去國師府和雲中宮祠那邊。

如今的天子，昔日的太子可是有經驗得很，出了什麼事往雲中宮祠的門口一站，就算是再兇厲的惡鬼至也得忌憚幾分。

天矇矇亮，晨微熹。

有些心慌匆忙的天子一看到國師靈華君，連忙高呼道。

“國師，救我啊！”

靈華君看到天子這幅模樣也沒有意外，倒不是不意外他被鬼纏上了，而是不意外他的這幅弱的模樣，畢竟之前就曾經在鹿城見識過。

靈華君此刻正在對雲中君的神主牌位進行上香，讓人將天子請進了殿中，天子見靈華君正在奉神，自己也立刻跪在了地上對著雲中君叩拜。

一邊叩拜，一邊迫不及待地說起了自己剛剛遇見的怪事。

幽幽香火的氣味從高傳來，也終於令慌的天子心神稍稍安定了一些。

國師靈華君上完了香，回過頭看著這天子，其面孔和溫兆有七八分相似，做事雖然有些差別但是也有些相似之，最重要的是遇到的這事，既然也如此相似。

“你這一家，爲何總會遇到些冤魂惡鬼。”

“俗話說。”

“平日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你既然說那淮城王化惡鬼來找你，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要麼，是你做了喪良心的事，讓那淮城王死後怨念不散，故而找上了你來。”

“要麼是你心裡有什麼虧心的地方，疑心故生暗鬼。”

靈華君站在神主牌位下，問天子。

“陛下。”

“你覺得這是前者，還是後者？”

“是真鬼，還是暗鬼？”

天子支支吾吾，不敢應答。

想要當皇帝。

能不做虧心事麼？

而他也分不清那淮城王到底是真正的鬼，還是心生出的暗鬼。

靈華君看到天子這副模樣，暗自搖頭。

要麼別做，既然做了，那就莫怕，這瞻前顧後六神無主的模樣，實在是不像人主。

不過爲國師，管的便是這超於人間之上的之事，還是得去過問一番。

——

默誦了一番神魂出竅咒。

那咒語立刻啓了對應的程序，將靈華君的意識從人間，拉了虛擬世界之中。

靈華君行走於兩界的邊緣，口中念那淮城王。

“淮城王！”

“淮城王在何。”

“速速告知於我！”

若是那淮城王真的了鬼，按照擁有的神通法力，自然能夠尋到對方。

靈華君覺自己的意識循著一道道縱橫，終於選擇了其中一條路，前往了另一地方。

靈華君頓時明白，這是找到了。

而這也證明。

那淮城王也真的了鬼。

隨著神魂隨著路前進，靈華君耳畔也傳來了那之前天子所聽見的聲音。

“溫長興……溫長興……你不得好死……”

眼前一亮，靈華君已經從華京城來到了城外，神魂站立在了大江之畔。

大江周圍還有著沒有融化的雪，神魂雖然覺不到冰冷，但是看著這江水和呼嘯的風，都能夠覺到這天寒地凍的氣息。

“這裡……”

“這不是間？”

靈華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形，既然了鬼魂，自然都會下到間之中。

靈華君意識搜索了一番，立刻便看到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下的骸，那瞪目橫死於江中的淮城王。

其看著那淮城王怨毒的雙目，然後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是這樣。”

這個世上，並不是每一個人死了後都能下地獄的，這一點靈華君在很久以前和雲中君談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不過也只知道這一點，而不知道細節。

要下間幽冥一般有幾種方式。

第一種，是死囚被正式斬之後，被送幽都城之中審判功德罪業。

第二種，是死後請了和尚來超度的，按其生前功德送蒿里。

第三種，就是在幽都城之中掛了名的，被鬼神給盯上了的，就等著你死了之後拿你的，這種非常，也是比較罕見的，一般人不到這待遇。

而淮城王，並不屬於以上幾種。

他既不是以朝廷法度明正典刑後斬，也沒有和尚來超度，也沒有幽都城之中掛名的資格。

但是他死了之後，水裡的意外被長江水底的涌幽藤給勾住，涌幽藤發現了之後立刻喚來了長江之中的黃泉之舟，但是黃泉之舟趕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其意識已經消散，腦細胞大片地死亡，已經不再適合送往間了。

其只能在這江底之下靜靜地腐爛，但是腐爛之前他殘留的一些思維記憶，會通過這些“活線纜”進行一些活。

畢竟這些涌幽藤不僅僅是電纜，也有著網線一般的作用，不過它們傳遞信號的方式是一種類似於神經網絡的方法。

不過更重要的是，在天子的龍榻之下，也同樣有著一網線，地聯繫在龍榻的木頭之上。

那正是當初國師靈華君爲了醫治大行皇帝而埋下的，上古神巫的巫咸後來將那涌幽藤隨手扔在了地上，那涌幽藤以鐵頭破開了地磚鑽了地中，此後便一直留在了那龍榻之下。

“還真是鬼拍門。”

不過，這鬼比不得那兇惡狡詐老道，更稱不上是什麼厲鬼。

頂多，也就是個孤魂野鬼。

“魂魄”殘留不了多久，等到那水底下的骸慢慢腐爛了，也便徹底消散了。

“人死之後怨念不散尋生前仇敵，原來當真有這般事。”

而隨著這涌幽越來越多，網絡鋪設得越來越集。

人間和幽冥的距離，之間的界限。

或許。

也將變得看起來明確，又模糊不清。

“嗯？”

靈華君正嘆著的時候，神遊大江看向遠方，突然發現了附近的另一地方。

大江下游，遠出現了一棵神樹的影子廓。

似乎正是。

上一次面見雲中君時看到的那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