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0章六神

百里安足下腳步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手中天策鈞山劍疾掠而出，清嘯的劍鳴聲里，迸發出如霧如塵的極寒霜氣。

劍鋒所過之，地面牆壁之上開始瞬間生長發出鋒利巨大的冰錐，四面織攔路的冰牆。

一些速度迅猛快捷的詭怪，直直給那冰牆貫穿而過，冰封釘死在冰牆之中，竟是再難進寸。

姿態狼狽慌的人皮紙虛弱地撞在百里安的上，落在他的手臂間，在那三千相皮之上，無數形相飛快混猙獰而過，久久難以平復，污染的氣息不斷從那皮相上泛濫出來，甚至都無法自主維持人。

若是放任不管，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異化為未知的詭異生靈。

老人頭嫌棄地咦了一聲，道：「這不是艷詭嗎？小子，幾日前你還差點給吃干抹凈了，今日又何必浪費氣力救這玩意兒？」

麻煩得很，本來這小子就擰得不知變通。

如今遇上一個救一個，他們險的概率只會越來越低。

百里安一眼便看出了老人頭心中在想什麼，他無言地笑了笑，被召回的天策鈞山劍回到了他的袖之中，他手掌來到腰間，上了老人頭，解面似地將他給解了下來。

老人頭神一慌，不解道：「龍大爺這是要做什麼？」

「你不提醒我倒還是忘記了，如今我深陷困境，邊之若不能為我提供幫助，皆為累贅，如此，你也是一樣的，不如隨手棄了我更好輕裝上陣。」

老人頭一口牙齒幾乎在里咬碎。

這腹黑的狗東西！心中幾乎將百里安里裡外外罵了幾百便，但他面上開始堆笑討好道：「哪裡……哪裡……龍大爺是好人，龍大爺本領滔天，威武不凡，縱然萬劫之地，自是有天大的本事來去自如，什麼難事也難不到您，對於想救之人，您自是想救就救。

像我們這樣小貓小狗一樣的小玩意兒，您救下來也不過是一件順手的事兒，一點也不廢您氣力，怎能容我隨意置喙您的決意呢？龍大爺不過順手的事兒，卻是解救我們於水火危難之中，我們必是要念您大恩大德一輩子的。」

百里安懶得搭理這個奉違的老東西，他冷淡垂了垂眸子，取出那一壺新得來的聽雨泉。

小小一瓶數量不大的瓶子里，卻是裝著數量頗的聽雨泉。

但百里安卻也知曉，任憑這聽雨泉在如何沛，面臨這個世界永世長存，無窮無盡的污染，也只是杯水車薪。

這聽雨泉的形也是講究天時地利，極其珍貴。

看著百里安不要錢似地將那清澈的聽雨泉澆灑在那張皮面上的時候，饒是再如何心中懼怕被拋棄的老人頭見此一幕，也不由心疼得哎呦哎呦出聲。

清澈到底冷泉如月傾灑，澆打在那薄薄的一層皮面上，如洗去舊塵灰埃般，那污染之氣被層層疊疊地洗凈而去。

皮子在他手臂間微微一，好似干紫菜被泡發一般，很快以著眼可見的速度充漲鼓起一個白玉似的人。

化人的時候，上的詭異氣息還不忘同時幻化出青大氅披裹在，眼睛還是著詭怪獨有的生冷與空，面孔卻如春花般妍麗。

一隻素手宛若倚靠般搭落在百里安的手臂上，仰著那張驚世艷艷的臉正自怔怔出神地看著他。

似是不能理解，已經在這片地方有著足夠自保之力的他，竟然還是會出手將救下。

百里安低頭睨了一眼上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姑娘倒是將我說的話好生記在了心裡。」

不知為何，對上他面上的笑容，艷詭心中竟覺有些赧的意味，默然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朝他搖了搖頭。

百里安知意思，反手扣住的手腕，將手裡已經開封裝有聽雨泉的玉瓶抵在的邊迫使仰首飲下。

聽雨泉之珍貴，喝一點便一點，便是這裡最低等的詭怪都知曉。

但真正能夠服用此泉者，卻當真是之又。

艷詭亦是知曉這聽雨泉的罕珍，卻未想到他竟如此輕易將此給飲用。

清涼純凈的緩緩腹，沁皮囊，驅散著里裡外外的污濁氣息，竟是的靈魂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明輕鬆。

「你既曾應我開門，那麼你我之間的約定，依舊有效。」

百里安似是理解的疑不解，還是出言解釋了其中緣故。

艷詭神複雜，良久又再次緩緩搖首，終於開口說話：「如今……即便為這幽船上的主掌者又有什麼意義？主宰之間相爭，一切皆是泡沫幻影。」

抬首，眼神眸微微漾了下，道：「你本有機會……離開的，為什麼還要回來，如今在阿舞的助力之下，河域之主已經徹底復甦醒來，以祂詭神之力封此河，如今沒有誰能夠離開這裡，而河下幽船也是自難保，無餘力再庇護其他，我們對它而言，也僅僅只是維持戰局的養分罷了。」

百里安略做沉，道：「聽你這麼說，若河下幽船吃了船腹中的詭怪能夠一定進化獲得力量，那麼，若是你吃掉這河下幽船，是不是亦有機會進化為主宰？」

在龕籠的邏輯里，滄南是這裡詭怪們皆覬覦的極佳食，吃掉可以強大進化。

可是在這個世界規則里，詭怪之間亦是可以相互吞噬進化的。

掛在百里安腰間的老人頭給百里安這驚人的發言屬實是嚇到了。

吃掉河下幽船？

多麼驚人的想法？別人都是想著怎麼在這兩個巨頭主宰的爭鬥之下如何獨善其、逃之夭夭。

他倒好，竟是想要將這河下幽船當食一般投喂寵似的餵給這區區艷詭？

要知曉，若非此番驚變，這艷詭可是個連房租都續不起的詭怪。

艷詭面上也出吃驚的神，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百里安。

與滄南一模一樣的皮囊面容，出這般神態模樣，倒也別有一番風意味。

百里安笑了笑，道：「當然，你若無此想法，我亦是不會強加我的意願在你上。」

他鬆開艷詭的手腕，收好聽雨泉，準備繼續前行。

艷詭眼底掙扎許久，心事糾結難掩，目閃兩下，卻是在百里安即將離開之際，忽然出手住他的寬大袖角，低聲道：「互相食噬本就是詭怪的天生宿命，要麼生，要麼死，阿舞正是因為那巨大的貪念而有了如今的就，我若還是行事畏手畏腳，這副皮囊便是輸給吃也是活該。

今日你救下我，我卻也想藉此機會，我親手報仇。」

老人頭表扭曲：「這小子是個瘋的！你也是瘋的不！憑你那幾斤幾兩還想吃掉河下幽船這樣的主宰級別詭怪，簡直就是自不量力！自取滅亡！這小子借著你上的規則力量能夠開啟自的修為來對抗這裡的詭怪是不假，可你莫要見他厲害，就當真以為他能夠對抗河下幽船了！」

百里安不理會老人頭的聒噪，回首淡淡一笑，道：「覺悟倒是不錯，既然如此，那便跟了我。」

艷詭抬起那張生麗的面容，燦然一笑，用力點了點頭。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百里安著實顯這貨聒噪煩人，索將他拋給艷詭，道：「這傢伙雖說為我領路至此，不過上也已無有用報為我提供，便給你來理吧？！」

老人頭震驚非常，開開合合好幾回，終於忍不了這小子的驢脾氣，破口大罵道：「你這狗東西，區別對待是吧？！老子不就是一開始對你有些算計的小心思嗎？比起這人饞你子想要將你同化為怪，我那點小心思不過分吧？！是不是漂亮的人都值得你不計前嫌，長得丑的就可以你隨便棄捨！」

百里安了眼皮子，彷彿閑話家常，語氣平靜道：「你說得對，長得好看，就是了不起啊。」

老人頭氣得七竅生煙：「狗東西！往我一路為你指引！垃圾玩意兒！遲早死人肚皮上！我看你……」

一手著老人頭的艷詭聽不下去了，目幽幽，嚨里毫無徵兆地發出嘶啞的怪怒吼聲，盈盈飽滿的櫻直接開裂至而後，出參差不齊的獠牙，做出一副憤怒吃人的恐怖惡鬼相。

老人頭口裡的謾罵之語像是被掐斷一般陡然沒了聲響，他訕訕一笑，將能屈能的本領展現的淋漓盡致：「我看二位也是郎才貌得很啊，我長得丑，自是沒法和艷詭比的，五手指尚且還有長短之分呢，龍大爺偏心得好，就該這麼偏心，只是小人雖無用，卻也一腔忠心，待到龍大爺大業功之日，小人還可以為龍大爺搖旗吶喊，力喝彩呢。」

艷詭開裂的巨口緩緩合攏，恢復了正常模樣，看了百里安一眼，嚨滾，到底卻是未在他面前像是一個尋常詭怪般去吞噬比自己弱小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