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說不出口,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這個結果本超出了他所預料的範圍,他的大腦已經沒有辦法接這個現實了。
季存想,自己如今這樣失控的心理狀態,是不是也算接近了當時那個人失去理智想要解時的心一丁點?
陳渡拽著季存去掛了號,後來外科醫生坐在季存面前看著他手背上的傷口的時候,嘖嘖兩聲,“年輕人,什麼事這麼想不開呢?”
想不開。
季存說話聲音有點虛無,像是飄在空氣裡似的,“就……不小心……”
“你這是沒撒氣吧?”
醫生老練地看出來了一點什麼,隨後抬頭看了季存的表一眼,更加確定地說道,“年輕人,心裡有什麼不舒服的,或者是想要發洩的緒,一定要找個地方發洩。”
季存沒說話,只是牙咬。
“任何對別人的無條件包容,或者是被迫的忍讓和寬恕,都會轉換對自己心理的向攻擊。”
醫生認認真真幫季存看傷口,也認認真真勸季存,“所以不如找個更有效更舒服的方式來定期發洩一下自己的心。否則你會越來越消極,或者轉為暴力,或者轉為抑鬱。神層次的健康也需要得到同樣的重視啊。”
“如果……如果出現了自殘了的況呢?”
季存不知道腦子裡到底是哪筋搭錯了,忽然間問了一句,“如果有自殘或者自殺的況……”
“哎呀!”
醫生嚇了一跳,“小夥子,你年紀輕輕可別想不開啊!”
“不是我不是我……”季存頓了頓,“我……我就是問一下,舉個例子。”
醫生了口氣,“我呢,也不是專業的,這個問題總得給專業的心理醫生去看。要是覺得自己心理狀態不怎麼健康了也要及時就醫。不然人就會生病了,天天讓自己不過氣,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任何想要自殺或者自殘的人,很可能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掌控自己的緒了,失去了自己和緒的主權,到後來越想越消極只能求個解。“
求個解。
季存覺得耳邊嗡嗡響,醫生看見他這樣如同天塌般的表都驚到了,“你……你怎麼了?”
“原來當時……”結上下了,說出來的話已經帶上了抖,“有……這麼痛苦嗎?”
痛苦到沒辦法再走下去了。明明還是個健全的完整的人類,明明還擁有錢擁有活下去的機會,卻被無形的力到了走投無路,最後只能求個解。
所有在裡的忍耐和退讓,都變了對自己的在攻擊,真正的自我被瘋狂消磨,到頭來一不剩。
丟失了自我。
季存哭了,陳渡在一邊扯了餐巾紙,“你幹什麼你——看個傷口都……?”
季存的眼淚從臉上無聲的落下來,“陳渡,我現在覺自己快要死掉了一樣。”
快要窒息了,本沒想過這個打擊來得這麼慘痛劇烈。
“要是想報復我……”季存站起來,著氣說話,“如果想要報復我,儘管來就是了,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為什麼要這樣徹徹底底乾乾淨淨地消失!
憑什麼!商綰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做!
季存抓著自己的領口的服,著氣痙攣,像是剛才才回過神來一樣,遊離的靈魂回到了軀殼裡,於是那些知覺便開始麻麻地爬回來,痛覺重新聚攏,他另一隻手抓住了空氣,走投無路後來揪住了陳渡的角,“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的結果?我本沒有想到這個地步……”
還沒來得及……來得及告訴真相……
醫生看著季存這種變化,張大了,“小夥子你……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陳渡尷尬地衝醫生打招呼,拿了病歷卡直接將季存從診室裡扯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一聲吼,吼得季存臉上儘儘失。
他蠕著,只是寥寥數字,“我在做夢吧?”
“夢醒了。”
陳渡咬牙切齒,“死了。”
死了。
誰又能經得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
季存胡地搖著頭,說話毫無邏輯,像一個自閉癥孩,“騙我的。和張良聯手騙我的。故意這樣演戲給我看,功了,功了!”
陳渡看不下去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不自欺欺人……我還能幹什麼?”
季存轉過頭來,聲嘶力竭,“我還能幹什麼!商綰沒了!沒了!!你以為我不難嗎!我痛得快要死掉了!”
死……掉了……
季存無力地靠著牆壁,整個人像是要緩緩地下來一樣,他說,“我不要這樣的結局,我不要……我想活著,我想要好好地,哪怕不跟我在一起,哪怕是鍾讓和在一起……”
他手遮住自己的臉,不讓眼淚流下來的表讓別人看見。
“騙我的……一定是騙我的……我不會承認的,這樣的結果,憑什麼……”
季存發出絕的嗚咽,“我不想這樣的,一定是騙我的,對,是假的,都是編出來的。這樣的節我看了多了去了,肯定是他們串通好了……”
陳渡勸不了季存,只能看著他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和空氣?
還是和,已經死掉了的商綰。
******
第二天季存沒起床,臥在床上發起了高燒,把回來的溫芷如嚇了一跳,詢問季大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季大發用自己並不高的文化水平磕磕絆絆把事講了一遍,而後道,“這……這我也不知道他,他能這樣啊。”
“天啊!”格想來溫和的溫芷如也差點沒能忍住這樣的打擊,坐在季存的病床邊,“怎麼會這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綰綰出事了也不說!為什麼!!”
“媳婦兒,我這不是怕你緒波……怕你擔心……”季大發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能把那姑娘……那樣……”
“人都沒了你還在說什麼啊!”
溫芷如看向床上閉著眼睛的季存,“這可怎麼辦啊……我都要瘋了,怎麼會出這種事……綰綰的事,定在幾號?”
“就這幾天了吧?”
季大發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媳婦兒,你……你要過去啊?”
溫芷如聽見季大發這個唯唯諾諾的聲音,一下子就著急了,“這到底是……”
只能坐在床邊乾著急,“季存怎麼就生病了,怎麼就——”
“我不知道呀……”季大發低著頭,“老婆,你彆著急,我怕你也氣病了,商綰那裡……我,我派人去吧……”
“派人去怎麼行!”溫芷如紅了眼,“你到底懂不懂規矩!這是派人去,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的嗎!”
這是一條人命啊,人命啊!
“我去。”
在夫妻倆正焦灼的時候,床上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
季存努力撐開了自己的眼睛,病懨懨的眼神裡有猛地亮起來,和他蒼白的臉的畫風格格不。
他說,“商綰下葬……我去看。”
季大發正想跳起來再罵自己這個小兒子一頓,誰知道季存剛說完這話又閉上眼睛躺了回去,像是用盡了力氣就為了醒來說這麼一句話,然後就立刻又撒手而去。
季大發愣住了,隨後看向溫芷如,“媳婦兒……這……這……”
溫芷如急得柳眉揪在一起,到頭來狠狠了口氣,鬆開了抓著床單的手,“罷了罷了——我們也管不了了!就讓存存去吧。”
季存沒有任何靜,躺在那裡就如同一。
他覺自己整個人都在往黑暗裡下墜,他想,商綰走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周遭一片黑暗,沒有人來救,就這麼等著自己和世界慢慢節,然後徹底消失在世界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
能不能讓來夢裡找自己,哪怕是一次也好……
他不想忘記。
“啊——!!”
第二天的清晨,季存尖一聲從床上臥起,驚魂未定地按住自己的心臟,“不……”
這是怎麼了,他夢見了什麼?夢見那個人渾是地衝他爬過來,手一翻,出手腕上目驚心鮮淋漓的無數道疤!
不……不要這樣……
季存拿起床邊的水杯灌下去,剛喝完水,門外有人敲。
“進來。”
“你醒了?”陳渡一黑站在外面,肩膀上彆著一朵白花,表有些疲憊,像是強打著神似的,“我差點又和你爸吵起來呢,聽見你聲音就趕竄上樓來找你了。”
“我夢見商綰了……”
季存抱住自己,“我夢見來找我了……”
陳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來面對季存,而後道,“今天,是下葬,所以我才來找你的。你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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