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眨了眨眼睛。

他反手重新握住了虞沈寒那冰涼蒼白得宛如玉石般的手，眉眼彎彎，邊的小酒窩也不自覺的顯了出來。

那雙清濯明亮的眼睛就好似散落在寶石匣子中的黑貓眼石，帶著幾分明亮的澤以及清的彩。

“我的容貌如何？”

阮棠略有點得意的問道。

虞沈寒筆直修長的手指了阮棠的眼尾，那雙幽暗的眼眸就好似沉靜而又安寧的海水，包容而又寵溺，就好似可以容納阮棠的所有緒，那角的弧度也向上翹起：

“好看。”

“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的好看。”

他的聲音低沉，聽起來略帶幾分磁，聽得阮棠耳朵麻麻的，好似有輕的羽緩緩的拂過，這他下意識的出手胡了自己的發熱發燙的耳垂。

“咳咳。”

阮棠得意的抬了抬自己的下頷。

那濃而又纖長的眼睫在他的眼瞼下方落下了淺淺的影，他傲的皺了皺自己的鼻尖，口中含含糊糊的嘟囔了兩聲，然而邊噙著的笑意卻是又深了幾分。

看起來是對虞沈寒這個答案滿意的。

“既然你已經能看見了，不如我們趁現在這個機會在院子里走走吧，我在后院種了好些蔬菜以及瓜果，現如今部分瓜果也已經的差不多了，我摘幾個給你嘗嘗。”

阮棠與虞沈寒那雙眼睛對上視線以后，他頓時不自然的別過了頭。

然后張的轉移了話題。

虞沈寒自打雙目失明以后世界就可以說是漆黑一片，他可以嗅到花木的清香、也可以聽到蟲鳴鳥鳴時的清脆聲響，但是他卻無法在自己的腦海中描摹出那些東西的模樣，也無法知出那些東西的。

算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外面的景了。

記憶中的畫面也在慢慢的褪。

在阮棠沒有到他邊之前虞沈寒的生活麻木而又安靜，就好似一潭已經飄滿了殘枝枯葉的死水，連水流都不曾涌，漸漸地他的世界好似都了死寂一片。

但是現在奇跡發生了。

虞沈寒專注的凝視著阮棠的面容，那雙略有幾分清冷的眼瞳中滿是深以及溫，握住阮棠手指的力道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好似生怕自己突然弄疼了阮棠。

“好啊。”

他干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或許阮棠出現在他的邊本就是奇跡。

所以也為他帶來了幸運。

阮棠修長白皙的手指握拳抵在邊輕輕咳嗽了兩聲，他看了看自己上的里，這才后知后覺的回想起來自己現在還穿著件的里在虞沈寒的面前晃。

而且也沒有刷牙洗漱。

頓時阮棠那張白皙的臉紅了紅。

“我、我先回房間去換服了，你、你也把服什麼的穿上吧。”

他說著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看起來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畢竟從前的虞沈寒看不見阮棠的模樣，所以阮棠在他的面前也就隨了幾分，但現如今虞沈寒既然可以看見的話、他自然得注意下自己的外在形象。

虞沈寒悶悶的笑了起來。

平日里他無論是洗漱還是換都是自己來的，畢竟即便雙目失明虞沈寒依舊有自己的自尊以及尊嚴，他不想把自己變什麼也不能做的廢，所提這種事也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他的手腳可以說是很利索。

半盞茶的時間虞沈寒就把自己給打理好了。

他緩緩推開門走向屋外，那明亮而又刺眼的線投過來的時候，虞沈寒下意識的抬起自己的手擋了下眼睛。

待到適應外面的線以后才是眨了眨自己略顯酸的眼睛，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梨樹。

此時梨樹上的梨花早已經是落盡了。

那蔥蘢而又翠綠的葉子生長得格外的茂盛，亭亭如蓋般努力的撐起以后遮擋住了略顯刺目的，那枝葉的空隙間還可以看見青外皮的梨子。

線過樹葉在地上投落下斑駁的樹影，枝葉間或又是發出輕輕的沙沙聲。

很是好聽。

虞沈寒當初搬進來的時候挑選的是個略有幾分破舊偏僻的小院子，推門時他甚至可以聽到嘎吱聲，索著適應這個院子的時候虞沈寒甚至還會被地上的雜絆倒。

但是現在這個小院子很是好看。

靠近墻壁的地方種了蝴蝶蘭、海棠花、仙花以及梔子花等等，那栽種的地方也相當講究，看起來并不此顯雜無章，反而是讓人看了就覺得神清氣爽。

地上的雜已然是不見了。

墻上爬滿了重瓣的小朵薔薇花，那匝匝的薔薇花攀在墻壁上，看起來就好似淡的瀑布般垂下來，時不時的還引得蜂以及蝴蝶忙碌的在花中鉆進鉆出。

虞沈寒從井中吊了桶水上來刷牙洗漱。

此時水井中的水可以說是冰冰涼涼，撲到臉上的時候倒是極好的驅散了那熱意，人覺到臉上清涼。

當真是舒服。

虞沈寒看著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面容，倒是不自覺的緩緩勾。

他原以為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或許蒼白而又病弱、面上也是憔悴不堪的，然而現如今虞沈寒看見的自己卻是面紅潤，臉上帶了抹，眉間雖有憂郁但神勁頭卻是很好。

這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現如今仔細想想，這還要多虧了棠棠。

這幾個月以來棠棠幾乎都在給他用食補的方法變著法子讓他吃下東西，而且若不是棠棠闖了他死氣沉沉的生活的話，虞沈寒已經難以想象現在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會生不如死。

又或者是早早結束自己的命？

虞沈寒纖長疏朗的睫羽了下，隨后便是神自若的了自己的臉頰，正當他打算去廚房做飯的時候，阮棠就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來，這下恰巧與虞沈寒對上了視線。

兩人同穿了件月白袍。

這還是他們上回在布莊里挑選出來的。

阮棠省事兒便是拿了幾匹相同的布匹，因而做衫的時候他與虞沈寒兩人便是有了兩件相同的衫，除了衫下擺的花紋不同以外，這兩件服可以說是幾乎相同。

換種說話就是衫。

現如今虞沈寒看見阮棠上穿的衫以后不自覺的挑了挑眉，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袖，眼瞼不聲的垂了下。

“你穿這個很是好看。”

阮棠心中怦然。

他不好意思的用自己的手指撓了下臉頰，那白皙而又細膩的皮此時又熱又，帶著幾分滾燙的熱意，他哼哼唧唧的小聲回答道：

“是、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虞沈寒眼睛看得見以后緒好似更加的外放。

這種夸獎的話也可以隨意說出口了。

然而阮棠卻是有點招架不住。

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以后干咳了兩聲，“我們現在就去后院看看吧，你有沒有想吃的水果，現在的話我摘給你吃。”

后院的瓜果都被阮棠用自己從蓬萊仙山帶來的靈澆灌過了，因此長得可以說是茁壯而又茂盛，不僅如此，這些瓜果甚至還比平常的果實要早點。

那的果實沉甸甸的在枝頭，散發出馥郁而又甜的香味，時常引得路過的人咽口水。

阮棠先前種了點草莓，現如今已然是了，那紅的果實就好似小燈籠似的掛在枝葉間，看起來飽滿而又漂亮。

他從架子上了個小竹籃子出來，一邊興的給虞沈寒介紹自己種下的幾種蔬菜以及瓜果，一邊又是東摘點水果西摘點蔬菜，倒是把那竹籃給裝得滿滿的：

“這水果要是放水井中冰鎮幾下，吃起來會更加的爽口。”

不過即便是這樣說，他依舊是把自己滿籃子的水果以及蔬菜洗了以后就擺到了虞沈寒的面前，聲音里帶了幾分溫吞的哄，“你現如今剛好，還是吃點冰的比較好。”

“來嘗嘗草莓吧。”

“這草莓在整個大慶可是頭一份。”

虞沈寒的確是沒有看見過這種水果，他拿了顆遞到邊咬了口，嘗起來可以說是酸酸甜甜的，有種特別的口。

他倒還喜歡吃的。

“今日下午你是不是還要去醫館中看診，”阮棠托著下頷看著對面的虞沈寒說道，“下午的時候我與你一同出門吧。”

“不放心我嗎？”

虞沈寒下意識的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這張臉生得很是溫潤，笑起來的時候有種風霽月的清朗以及和，倒是阮棠腔中的那顆心不自覺的跳得更加的急促以及激烈。

“倒也不全是。”

阮棠坦白的說道，“我想著你的眼睛好不容易恢復了，不如我去買些酒以及下酒菜回來，待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共同喝一杯如何？”

虞沈寒沒有拒絕。

因而下午的時候依舊是阮棠陪在虞沈寒的邊、等著他看診結束，只是虞沈寒瞎了的雙眼突然好了這一消息卻是吸引了醫館的大夫以及眾多人的目。

虞沈寒樣貌好，家境也富裕。

只是虞沈寒的雙眼失明以后卻是沒有什麼人敢上門說親。

現如今他們瞧見虞沈寒的眼睛重見明以后，心思頓時又活泛了起來，那婆也找上了虞沈寒借機想和他說門親事。

阮棠頓時狠狠磨了磨牙。

整個人就好似從醋缸中撈出來的。

渾帶著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