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折說的這一句話，何嘗不是蒼楚來到這裡時的悟呢！

他就覺得這天大地大的，卻哪裡都容不下他。

他不屬於這裡，可是他又回不去了。

曾經他還想著努力幫慕瑾和衛鳶尾改變他們分離的命運，然後養育大蘇兒，但是這一切都完之後，他便也覺得他活在這個世間真的是去了意義。

他不知道自己每天活著是為了什麼？又為什麼要活著？

這幾年他見過那麼多的人，可是即便那些人就在他的面前，他卻依然覺得隔著千山萬水，隔著一道永遠無法越的鴻。

他甚至都不敢以自己的真面目以及自己的真實姓名示人，別人問他是誰，從哪裡來，家鄉在什麼地方，他都不能說。

因為這個世間上還有一個蒼楚，那是本該存在這世間的蒼楚。

一時間他倒像是一個只能躲在暗偏僻角落的老鼠一般，生怕別人發現他的蹤跡。

在上一世明明那麼相的人，可是這輩子他卻不能接近，甚至不敢讓他們發現自己。

「寧折你現在比我好很多了。」蒼楚皺著眉頭沉了許久，最後才沉重的說道。

「所以我們這個孤家寡人也只能湊合湊合做個伴兒，不能說什麼互相扶持，互相鼓勵什麼的，但是彼此說說話，解解悶還是可以的。」寧折沒有地方可以去，而蒼楚卻又不知道什麼地方能夠容得下他。

於是他們這兩個孤獨的人，便湊在一起，說個話也好。

蒼楚著寧折那張妖，魅之極的臉，上一世他和寧折之間的關係，完全是因為衛鳶尾，可是這一世，他們竟然因為孤獨和無奈走在了一起。

寧折說的沒錯，他們為不了彼此的摯友，但是說說話，聊聊天還是可以的。

「我在這裡住了兩年了，已經習慣這裡了，我也不想離開這裡。」蒼楚的話語很明確，他不會離開這裡，他就想在這裡終老一生，做一個沉默寡言，村民口中的外鄉人。

而且他連自己的墓地都選好了，在過些時日，他還尋思著打一口棺材，等他百年之後埋在深山老林之中不被任何人打擾，至於墓碑上要寫什麼，他倒是一直沒想好。

蒼楚想到這，無奈的笑了笑，他就是連死後都不敢用自己的份。

寧折明白蒼楚這句話的意思，嫣紅的角不著痕跡的揚了揚：「好，那我就在這適應適應。」

他在外面藏了那麼多的銀兩，放著好日子不過，跑這兒來吃那麼糙的面和難以下咽的菜，住著比他養的寵還要差的環境。

除非他腦子不好使！

「行，既然你想留下，咱們也要約法三章。」蒼楚看著寧折那一臉委屈為難的模樣：「第一，這屋子是我自己蓋的，只夠我一個人住，往後你要自己蓋屋子，第二，咱們也就做個鄰居，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第三，你以往行事都很高調，希你住在這裡以後能夠低調一些，至花銀子的時候不要讓村裡的人知道，第四，你必須戴上人皮面，相貌可以不醜陋，但是絕對不能惹人眼。」

「這是四章了吧？」寧折滿不在乎的嘟了嘟。

他有那麼多的銀子，哪怕隨便拿個幾百兩過來，就夠他在這個村裡食無憂的過一輩子了。

「還有第五章，我不希你的任何舉讓村裡的人產生懷疑，你必須讓他們認為你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鄉人，至於你私底下做什麼，我不會管。」

總之蒼楚的重點只有一個，他想安安穩穩、平平靜靜的過完他這一生，越是默默無聞越好，而寧折也要像他這樣。

寧折打了一個哈欠，然後了一個懶腰，點點頭，看著外邊還沒有完全亮起來的天：「行，都聽你的，我現在先去回屋睡會兒。」

說著寧折便轉回屋，但是卻不忘吩咐道：「但是你不準去打獵，你中午還要給我做飯吃，還有，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儘快趕一張床出來吧，這床太小了，咱兩睡一起太了，我那房子，肯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建好的。」

寧折說著，人已經躺在了床上，被窩裡還有餘溫，儘管睡的依然不舒服，但是卻也覺得能夠在這寒冬中有這一抹溫暖藉自己的，倒也很是不錯了。

蒼楚卻是不知何時也走進了屋，子倚在門框上，那雙原本好看的桃花眼此時卻是銳利而又沉冷的盯著寧折看。

寧折剛閉上眼便覺得有一陣冷颼颼的風刮在自己的臉上，讓他渾不自在。

睜開眼睛，便看到蒼楚用那種威勢的眸看著自己，寧折可是嚇了一跳，這些天來蒼楚的眸就好像這世間最平淡無奇的湖泊一般，褪去了所有的芒和犀利，平平淡淡，連風刮過都掀不起一漣漪。

可是這個時候，寧折卻是知道哪怕是一條最平常的河流，卻也是能將人溺死的。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寧折往被子里了，寧折可是沒忘記蒼楚這個人也是一肚子壞水的，只是看上去比他正經而已。

「我在想若是將你賣給牙婆，不知道能賣多銀子。」蒼楚的口語雖然是淡淡的，但是那話裡面的力道卻是讓寧折在被子里打了一個寒。

「呵呵……」一個牙婆而已。

「當然在賣了你之前，要先廢了你的力，挑斷你的手筋，這樣你既不能用輕功，也不能用毒和用針了，當然也不用你幹活了，反正你這模樣放在哪個青樓里那都是一等一的花魁。就是賣給人家做小妾，那也有丫鬟伺候。」蒼楚慢條斯理的說著，語氣極為的穩重，那臉上的表好像不是隨意說說的。

「蒼楚，你不會這麼狠吧？」

「對了，還要給你喂下啞葯，省得你說。」

寧折立刻捂住自己的，因為他知道蒼楚可是真的能夠做得出來的。

比起狠，蒼楚真的不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