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冬日,申城初雪。
晨起拉開窗簾的舒心,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見這麽紛紛揚揚的大雪。
正想去同父母分心中的喜悅,誰知剛打開房間的門,就聽見了主臥裏父親與母親激烈的爭吵聲。
“李蕓晴,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當初嫁給你就不是我自願,現在難道還要讓我守著你這個窩囊的男人過一輩子嗎?”
“你到底有沒有心啊?十年了,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你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那就離婚吧,我早就夠了。”
“……”
舒心整個人愣在了門口,從來沒有聽見父母發生這樣大的爭吵過。
從前大多數時候都是母親在單方麵生父親的氣,但父親往往很快就能將母親哄好,不論母親提出多麽無理的要求,父親也從來不會對母親大聲說一句話。
可是今天……他們竟然提到了離婚。
舒心恍恍惚惚地下了樓,腦子裏充斥著七八糟的想法。
是不是因為最近的遊泳課沒有好好上被母親知道了,所以惹母親生氣了,他們肯定是因為的事才吵起來的。
對,一定是這樣的。
隻要做一件讓他們高興的事,他們就會和好了。
他們這麽好,不會輕易分開的。
舒心心很,一方麵告訴自己,事不會是這麽簡單,但另一方麵又期許著是因為如此。
因為如果是的原因造的爭吵,還可以補救,但如果是因為其他更加複雜的理由,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經過客廳落地窗前,舒心看到窗外,對門的一家三口正在雪地裏堆雪人,每個人臉上都綻放著真摯的笑容。
忽然想到,要不也堆一個雪人吧,等到父母親出來看到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舒心打開家中大門,一陣寒風呼嘯,吹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下雪天,真冷啊。
踮起腳尖,從玄關的架上取下自己的紅圍巾圍上,然後出去學著別人的模樣開始堆起雪人。
一開始不得其法,還去別人家門口研究了好久,等到終於堆,笑著解下脖子上的圍巾係到雪人上。
正在此時,後的大門也隨之應聲而開。
是爸爸的腳步聲。
舒心高興地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喊上一聲爸爸,就見舒律一臉嫌惡地上前,一腳踹翻了花了很長時間才堆好的雪人。
看向的眼睛裏更是沒了往日半分溫,隻餘厭惡,“就知道玩!看了就晦氣!”
舒心看著地上被跺進泥濘雪地裏的紅圍巾,呆呆地抬頭追隨著舒律毫不留的背影,呢喃著:“爸爸……”
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會這樣?
爸爸是不是不想要了?
還沒從巨大的驚惶中回過神,就聽後李蕓晴的聲音嫋嫋響起。
“我跟你說過多次了,孩子就應該有個孩子的樣,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髒兮兮的,地上的東西都玩,你真是太讓媽媽失了。”
舒心無措地看向,想要從上汲取到一些溫暖,但舒心看到的隻有一張妝容致的臉,以及那張臉上怎麽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嫌棄。
李蕓晴見睜著一雙大眼睛看過來,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
抿了抿,半蹲下在舒心頭上神扭地拍了拍,然後說:“媽媽現在要出門了,你一個人在家好好待著,反省反省,知道了嗎?”
舒心埋下頭,聲音很弱,“知道了,媽媽。”
哦,連媽媽也不想要了。
看著李蕓晴的影在風雪中走遠,舒心回麵對著偌大且寂靜無聲的家,突然覺得,一切都好陌生。
陌生到不願意再一個人待在裏麵。
隻要待在家裏,腦子裏回的都是父母親爭吵的聲音。
可是,也不知道能去哪裏。
不能去家,應該還不知道父母親吵架了,也不能就這樣一個人去嬢嬢家,他們肯定會擔心的。
那還能去哪裏呢?
舒心坐著公車在城市裏轉啊轉的,不知不覺就轉到了瀾滄路。
也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會在這裏下車,或許,是因為這裏是曾給帶來過很多歡樂的地方,待在這裏,就沒那麽難了吧?
舒心呆愣愣地站在自販賣機前,眼前閃過的是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在遊樂園中快樂相的場景。
“這麽冷的天還喝果?”後突然傳來一道清和的嗓音。
舒心猛地轉頭,對上了那張出挑的麵龐,不假思索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江然哥哥。”
江然繃直的線緩緩鬆出一道不太明顯的弧度,“記不錯。”
雖然眼下不是適宜調侃的時候,但還是想說,這麽好看的小哥哥怎麽可能會忘呢。
“走吧。”江然往前邁了一步,示意跟上。
“去哪?”舒心暈暈乎乎地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
放在平時肯定不會隨便跟一個陌生人走,雖然眼前這位小哥哥不能算陌生人,但他們畢竟僅有一麵之緣。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是本就無可去了吧,也可能直覺他不會是個壞人。
再說了,他看起來應該也比自己大不了多。
江然本以為會費些舌,但他沒想到小姑娘說跟就跟上了,他心裏突然升起一憂,這要是到的是個壞人,不就被人拐走了?
他擰了下眉,暫且把心中的擔憂下,給了一個答案:“帶你去喝點熱的。”
舒心捧著手中的檸檬紅茶在圖書館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坐下,江然把麵前的小蛋糕往跟前推了推,“吃點甜的吧,心會好。”
舒心抬眸看他,眸輕微閃,他怎麽會知道心不好?
但又不得不承認,此時的真的好需要一個人陪伴。
“謝謝。”舒心小小地舀了一勺蛋糕放進裏。
確實很甜。
心也確實變得沒那麽糟糕了。
見表有所緩和,江然垂了下眼眸,聲線不覺放緩:“說吧,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