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煙沒有走，留在大甘，是不是還在卓城已經好久沒有消息，谷梁淚只知道還活著，東海偶有收到從樞院傳來的消息。隨一并留下來的除了樞院，還有楊萬里，其母柳氏，兄長楊柳青，區區一副皮囊而已，丟在大甘也不足惜，但樞院是大甘的耳目，先后經楊萬里、李落和楊柳煙的經營，只有在這樣的絕境之中，樞院才發揮出它真正的作用，而不是朝廷掃除異己，用來爭權奪利的工。

宗伯楊家，忠義無雙。這是李玄慈留的字，如果有朝一日大甘奪回故土，楊家必是開國之重臣。

楊萬里很激，耀門楣的事他倒是不怎麼在意，但是能天子這般重，也是值得激人心的事。只是比起楊萬里，楊柳煙就清冷多了，重回故土？怕是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牧天狼暗部也留在大甘，不信邪的還有姑蘇小娘，眾人懸于東海之外，消息傳遞延誤遲到是常有的事，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還安然無恙，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們沒死，或者說幾個月前還沒死。

“是出什麼事了嗎，這麼著急。”谷梁淚疑看著遲立和虞子略。自從將大甘殘余的抵抗力量逐出五府之地，極北來人暫且沒有再對東海用兵，有消息說極北沒有能出海的戰船，眼下正在盟城建造大船，還有消息說他們正在想方設法清剿躲十萬大山的宋家諸人，這些人的實力也不弱于東海多，除了宋家和一向與宋家親厚的江湖高手之外，唐家和燕王燕丹楓也在其中。要說宋家和牧天狼有仇不假，唐家其實與李落算得上是敵友難辨，照理說同去東海應該是更好的選擇，卻不知道唐家老為何最后還是選擇與宋家同進退，或許是因為路程遙遠也未可知。

盟城的境況是東海諸人最擔心的事，一旦極北來人造好戰船，到時候一場惡戰不可避免。盟城的船誰都沒有見過，樞院、暗部，以及姑蘇小娘的江湖勢力都曾設法刺探，折損不人手，但是他們究竟在盟城做什麼，依舊不得而知，只是從一些跡象痕跡上判斷，這些人應該在鼓搗什麼東西，極有可能是戰船，也有可能是別的不曾見過的殺。

這一次，云無雁傳信谷梁淚在巨蟹島見面，沒說什麼事，只是很著急。谷梁淚趕了過來，只是沒見到云無雁和沉向東。

“云帥去了盟城。”遲立猜到谷梁淚在想什麼，沉聲回道。

“胡鬧！”谷梁淚皺了眉頭，現在去盟城太危險，更何況云無雁還是牧天狼最高統帥，一旦出事，必然會搖所剩無幾的軍心。雖然極北來人還沒有踏足東海，不過誰敢說他們不會建造出較之大甘水師猶有過之的戰船，如果云無雁剛好撞上，怕是回不來驊兜。

“云帥不得不去。”遲立苦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信箋，一共兩封，一個是云無雁所書，另外一個沒有署名。谷梁淚接在手中，狐疑看著遲立，又掃了一旁沉默不語的李玄憫一眼，李玄憫見狀笑道，“皇嫂，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一次就是陪遲將軍和虞將軍走一趟，悉悉東海的各海域而已。”谷梁淚沒多說，朝廷的事一向都懶得心，先打開云無雁所寫書信看了一遍，眉頭鎖，好似有什麼事懸疑難決，接著又打開另外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箋，只看了一眼，的臉就變了，悶哼一聲，俏臉盡失，揚了揚手中信箋，“這是？”

遲立一臉凝重，沉聲說道：“這封書信中所寫的事太過震驚，云帥并未告訴太多人知曉，驊兜除了沉先生和虞將軍外，旁人知道的不多，就連城弦也不清楚。”

赫連城弦撓撓頭，笑問道：“什麼事這麼神神，遲大哥，王妃娘娘，需得瞞著我嗎？”

“不是瞞，是不能說。”遲立臉沉重，神復雜地看著谷梁淚，“所以云帥不得不去盟城。”

“他去，找得到麼？”

“不去就更找不到。”

“消息的來源是否可靠？”

遲立搖了搖頭，是不可靠還是不知道，或許二者都有。“云帥說了，就算是空來風，他也得走這一趟，不過我倒是覺得傳這個消息的人應該是大將軍的故人。”

“大將軍！？你們在說九哥？”李玄憫吃了一驚，忙不迭問了一句，李孤眠幾人也都驚訝地看著遲立和谷梁淚。遲立看著谷梁淚，李落的消息是否可以說出去，便可由定奪。谷梁淚沒有瞞，輕聲說道，“有人傳來消息，說是在盟城一帶見過他。”

李玄憫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是真是假！？九哥怎麼會在盟城？他在盟城做什麼？”

沒有人回答的上來，他在盟城，如果不是階下囚，那麼這個人和這封書信的言外之意就很清楚，他大抵上也降了極北。李孤眠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這個消息的沉重，哪怕這個消息只是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一旦傳開，對東海將士士氣打擊幾乎是致命的，盡管他不想承認，但是如今在東海之上，大甘朝廷和當今天子對這些流離失所的大甘將士而言已經沒有多羈絆和尊重，有的，很多都是領當年恩威并施的李落的人，牧天狼就不說了，虞子略便是其中之一。

當年建造水師，朝廷諸多微詞，虞子略懷才不遇，被人排，憤滿不得志，曾幾何時還與宋家暗中有來往，如果不是李落不計前嫌，著朝堂上那些士大夫的口誅筆伐，他怕是這輩子也不能一展抱負。他還是聽命大甘朝廷的調遣，半數是因為暫且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半數是因為定天王姓李，至于牧天狼，和他也算有，只不過到了海上他才是真正的虎狼之輩，未必要聽云無雁和沉向東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