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邁出的腳印里,落下了一樣東西。
明婳彎腰撿起,鮮淋漓的一團,看不清楚。
于是手啊,終于那團東西顯真面目,是個香囊。
送給他的那個香囊。
在夢里恍惚了,忽然間,那香囊變一顆心臟,撲通撲通地在掌心跳。
霎時嚇了一跳,跌坐在地:“不,不要!”
再然后,夢醒了,眼前映采雁擔憂的臉。
“我沒事。”
明婳接過帕子,自顧自著汗:“你替我倒杯茶來。”
采雁連忙應了,很快端了杯茶水回來。
一杯溫涼的茶水腹,明婳的呼吸也稍緩,再看窗外灰蒙蒙的天,道:“你下去吧。”
采雁擔憂:“娘子不用奴婢陪一會兒麼?”
明婳搖搖頭:“做個噩夢而已。”
采雁又覷了自家娘子好幾眼,見面尚可,這才垂首退到側間。
時辰還早,明婳躺在床上卻是如何再睡不著。
怎麼會突然做這樣的夢……
難道是太過擔心前線的戰況,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才夢到?
一定是這樣的。
明婳捂著口,自我開解著,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何況裴璉并不上戰場,只是在帷幄中待著。
說句難聽的,除非全軍覆沒,但凡軍中還有一個兵將,都犯不著讓裴璉上場。
這般寬著,然而一閉上眼,眼前又浮現那尸山海的場景……
不行不行,不能再待在室胡思想。
明婳在床上滾了幾番,還是掀被起,喚來婢子伺候梳洗。
待到外頭天大亮,明婳琢磨著這會兒肅王妃也該起了,便直奔正院。
明婳踏正院時,肅王妃正要用早膳。
見著來,肅王妃有些訝異:“你今日怎麼起得這樣早?”
明婳出一抹笑:“大抵昨夜睡得早,便也醒得早。”
“那你來得正巧,剛好陪我用早膳。”
肅王妃笑了笑,吩咐婢子添副碗筷,再看明婳眼下泛著薄青,心下一陣疼惜。
親自給兒舀了碗甜粥,溫聲道:“這段時日辛苦你了,若非你在府中幫我,我這子實是應付不來。”
“阿娘這說的哪里話,我給自己家里做事,何談辛苦。”
明婳接過瓷碗,未施黛的素凈眉眼一片溫婉:“何況有劉嬤嬤、譚管家、采月采雁他們在旁幫我,那些庶務算不得難。便是外頭開倉放糧、平衡市價這些,您不是給我列好了得用之人?我只管用他們便是。”
著眼前愈發端莊穩重的小兒,肅王妃眼角也染上欣笑意:“真是長大了。”
自從數日前,明婳去庫房清點糧草,謹慎穩妥,得到趙副都護和劉嬤嬤的一致肯定,之后又接手了府中庶務與對外際,好讓肅王妃能安心休養。
肅王妃也意識到小兒真的長大,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大人。
私下里與劉嬤嬤聊起,劉嬤嬤笑道:“您與王爺皆是人中龍,小娘子是你們的兒,豈會差了?夫人您就是太心,護著小娘子,不舍得半點風雨、吃半點苦,是,兒是要養著,但為人父母的哪能時時刻刻,保護一輩子?雛鳥終有展翅日,這孩子啊,也有立起來的一日。”
“依老奴看,小娘子遠嫁長安這兩年,雖是吃了苦,卻有了自立的意識,也是好事呢。”
梅花香自苦寒來,這道理肅王妃自也明白。
但為人父母的,總是盼著孩子們能順順利利,最好一丁點兒苦都別吃,一點兒罪也別。
尤其明婳,是全家寵到大的。
誰能想到,虛弱無依時,倒是這個最小最的孩子陪在邊,將府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阿娘這般看我作甚?”
明婳被肅王妃那溫似水的目看得有些赧然,轉念又作出一副嘚瑟模樣,眨眨眼:“我知道我很厲害,阿娘若是覺著歡喜,等你子好了,給我做一道蜂桂花糕當做獎賞如何?”
肅王妃失笑:“再厲害,還是只小饞貓。”
明婳嘿嘿一笑:“在阿娘面前是饞貓,在外人面前我可是兇的大老虎,把臉一板,誰也不敢小瞧我呢。”
肅王妃也聽劉嬤嬤說了,明婳理正事時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嚴肅模樣——
“頗有幾分太子殿下的威嚴呢。”劉嬤嬤掩笑道。
肅王妃也笑笑,心道夫妻一,又朝夕相了兩年多,豈能不到影響?
用罷早膳,明婳沒立刻回并院理庶務,而是陪著肅王妃到花團錦簇的庭院里曬太。
肅王妃看著小兒,自然也就想到大兒,柳眉蹙起:“從前你們姐妹倆,我覺著你是糊涂的那個,娓娓是不必心的。如今卻是反過來,你踏踏實實在家幫我,不我心,倒好,外頭打著仗,不好好在家里待著,還跟商隊往外跑……真是要氣死我!”
提到這事,明婳也覺得姐姐有些太不著調。
清點完糧草的第二日早上,姐姐就留下一封信和一枚私印,跑了。
信上說兩國戰,是發橫財的好機會,要去外頭大撈一筆,讓肅王妃和明婳別擔心,會盡量在中秋前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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