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不是我兒。”但是，后，卻傳來冰冷、空dòng而茫然的聲音。

他一頓。

他怎麼可能認錯瑞瑞？

“賀毅，你真是不合格的父親，瑞瑞出生的時候，你不在邊就算了，現在，居然把別人認錯。”一直站在一旁，異常的麻木。

從他告訴大使館的電話容到現在，一直沒法接。

“我的兒有什麼錯，你為什麼還待在這里，還不去找？有什麼錯，為什麼要為了你偉大的qíng，而在異國他鄉獨自被拋下？有什麼錯，唯一的錯就是不是你的人生的孩子，是我宋予問的兒！”的口吻很淡，好象只是談論天氣一樣，“賀毅，你和杜曉雯的qíng真偉大，偉大到讓瑞瑞買單，偉大到把我的兒弄丟了！”

“予問，你不要說了！”他痛得又蹲下了，握著兒的手。

是啊，他把瑞瑞丟了。

但是，瑞瑞卻再也沒有辦法回握住他的手，再也沒有辦法對他甜甜的出笑容。

“會痛嗎？”反常地低低地笑。

“痛，很痛！”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沒有了溫的瑞瑞，讓他極痛極痛。

“會后悔嗎？”又問。

“后悔，很后悔。”明知道是故意的，故意在凌遲他，他還是甘愿承。

問對了，他后悔，真的很后悔！

“既然你痛，既然你后悔，為什麼還不去找我的兒！”凄厲大喊，喊聲滄涼。

的兒沒死，的瑞瑞本沒死！

第十章

地震海嘯的摧毀下，發現新的速度一直在大增，火化遇難者尸的速度遠遠跟不上發現新尸的速度，火葬場早就已經不堪重負。

為了不讓瑞瑞的繼續腐化，賀毅決定去東京。

而在這個決定前，宋予問一直還在找，福島大大小小幾百個避難所，一一出現的影。

“予問，別再找了，瑞瑞已經——”無論他多次拉著的手，懇求著，依然沒法阻止。

這樣的，讓他的心也被什麼刨過般，痛得啞口。

眼前這個茫茫然然、不知所措的人，真的是以往無堅不摧的王嗎？他毀了兒，也毀了賀太太，心痛到難以承的認知。

但是，在汽車快要啟，在他不知道所措的最后一分鐘，宋予問不再東奔西跑，上了車，坐在兒的邊，牢牢守侯。

這一守，就再也不走了。

用來防腐的gān冰，讓一車的氣溫極低，他找了條毯把包住，可是，上還是好冰好冰，和瑞瑞的溫幾乎沒有區別。

他手想擁住，想把自己的溫渡一點給。

但是。

“滾！”冰冷地看著他，從齒fèng里迸出的這個字眼，更冰。

他莫名打了個冷。

宋予問一向xing子偏冷偏淡，生氣發怒的時候，總是用冷冷地眼神瞧著他，仿佛在嘲笑他的稚。但是，以前再冷，那種眼神也和今日盯著他的目完全不同。

這種目，除了冷漠還有以及深深的仇恨，那種眼神，仿佛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一般。

被一不冰冷的眼神盯著，他打了一個冷。

兒還“躺”在他們的邊，但是，他卻有一種恐懼的直覺，以后，他和賀太太再也不可能是一家人了。

“吃點東西喝點水吧。”他把唯一的一瓶礦泉水遞到的邊。

災區的資太缺乏，甚至連嬰兒都只能靠喝水來充，而本買不到食也沒有時間去排隊買食品的他們，只能靠日本政府提供的一點水和幾片餅gān充。

他的雙都gān涸到開裂，他的胃都因為扭了一團，但是，他依然不敢不能也不舍去那些食品，今后，所有好的東西，他都只會留給！

他們一起斗了很多年，什麼苦沒有吃過，但是，都是在旁照顧他、縱容他，這一次，換他來照顧。

因為，他覺得疼，第一次他心疼賀太太，這種疼，來勢洶涌，勢不可擋。

他很希大哭大鬧，也不至于讓他現在的心，疼這樣。

但是，顯示，不領qíng。

“滾！”迸出的依然只有這個字眼，面無表qíng地轉過臉，繼續木然的守著兒。

也不去那些食品，仿佛被他過的東西，就沾有劇毒一般。

他口窒息。

他給瑞瑞找了東京最好的葬禮公司，進焚化爐之前，殮給瑞瑞化了一個妝。

他的瑞瑞很很臭屁，也很學媽媽的樣子，每次賀太太出門在給自己上妝的時候，瑞瑞總是在旁邊打轉不去，有時候還會厚趴過來：“媽媽，你也給瑞瑞化一個吧！”才五歲的孩子，就好虛榮，希自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能被很多人夸獎漂亮。

“小孩子化什麼妝！”因為生活習慣，妝容總是無懈可擊的賀太太，卻并不愿意讓瑞瑞接太過化學質。

于是，一個纏，一個避，連他看了都暗自想發笑。

只是，每每如果有舞蹈或者主持人比賽，賀太太就會滿足瑞瑞的小小心愿。

在賀太太“眉墨”下的瑞瑞，站在舞臺上，芒四she，信心十足，漂亮得象個小公主，得到的掌聲和羨艷聲，能讓瑞瑞得意洋洋好幾天。

現在，這個妝，真的好丑。

紅得離譜、白得可怕，化得簡直比猴子屁還丑。

他的瑞瑞如果知道了，一定會爬起來生氣的大吵大鬧。

他的眸又是一熱氣，用拳，他胡拭去霧氣。

而，賀太太，不知道在想什麼，依然只是發呆而已。

日本這個民族即使遭到了重大的災難侵害，死亡的人數已經過萬，但是，整個火化過程依然一不芶，沒有毫的怠慢。

穿著黑西服的工作人員，把置放著瑞瑞骨灰的玉石制作的盒子棒出齋場時，他沉重地出手。

原本一直站在他后一不的宋予問，卻猛得使力一把推開了他，擋在面前。

推得很狠，用盡了全力，帶著無法形容的厭惡，害得他踉蹌到差點摔倒。

穩住腳步的他，頓頓地，看著賀太太接過骨灰，把“瑞瑞”死死摟在懷里。

坐在車上，拐了一道又一道的山路，目冷窒，依然捧著“瑞瑞”，就算到了酒店，也不讓任何人幫忙，不讓任何人一下手里的盒子，特別是他。

因為地震讓很多人流離失所，東京的很多酒店都滿，一房難求。但是，他承認，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特意只定了一個房間，是因為他擔心，他想守著賀太太。

宋予問依然只是安靜得過了火。

不吃不喝，坐在chuáng上，一直捧著“瑞瑞”。

賀毅心得發現，從瑞瑞出事到現在，宋予問幾乎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那讓他害怕極了。

“要吃蘋果嗎？你很久沒吃東西了。”他地打破沉默。

這間酒店相當高級，所以在資那麼缺乏的特殊時期，還有能力為住客在房間里心地準備了兩個蘋果，以備不時之需。

隨著他的話語，的目轉過去，靜凝著房茶幾上的水果盆中兩個蘋果和那把尖銳的水果刀。

“你要吃？”他一陣振，急忙在茶幾上拿起一個蘋果，匆忙洗gān凈后，遞到邊。

但是，沒有咬下去，依然只是神qíng木然。

“還是，你要切片？我去切！”他急急道。

拒絕和他說話，摟著“瑞瑞”一起下。

被拒絕的夠徹底，他只能悻悻。

“回國的機票定了是后天下午。”他厚，幫拉好被子。

核輻she擴散的消息傳出去后，幾乎大部分的中國人都忙著訂機票，打包行李準備回國，機票太搶手，他走了很多關系，才定到最快回國的機票。

他想帶快點離開這里。

予問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躺在chuáng上的，依然只是靜視茶幾的方向。

“岳父和岳母已經知道……瑞瑞的事，他們沒有日本簽證只能在上海等你，親自陪你回溫州，理瑞瑞的后事……”他嚨發道。

瑞瑞的事已經傳回國，岳父和岳母拿他當仇人對待，恐怕回國后，有岳父、岳母在場，他要見一面，難如登天。

抱著“瑞瑞”的轉過，不再多聽一個字。

被當空氣的他，不敢多逗留，只能訕訕起，幫關掉燈，走出臥室，躺客廳的沙發里。

他用手背捂著前額。

沒有了瑞瑞，心，荒蕪一片，蒼涼的眼淚，順著眼角，在他的頰間一顆一顆地下。

心痛得快死掉了。

不，不如死掉！

……

夜，很深很深。

夜，很靜很靜。

仿佛連針落地聲音，都能清晰聽見。

臥室的大chuáng上，一道影坐了起來。

黑暗中，坐了好一會兒，然后，擱下懷里的玉石盒子，掀開被子，赤著腳，踏在地扳上。

一步一步向前，走到放置水果盆的茶幾，頓下腳步。

的手，緩慢了過去，但是，拿住的不是蘋果，卻是那把利刃的刀柄。

用很輕的腳步，緩慢地推開房門，步向客廳。

客廳，沒有燈，黑暗中，能聽到沙發止平穩的呼吸聲。

一步一步靠近沙發，利刃在空中散發著冷冷的寒。

冷漠站在沙發旁，就著約的街燈，利刃一點一點朝著他左的位置落下。

尖刀隔著布料，刺頂著他的口，利刃的寒折she著仇恨的臉。

他的睫一直在發，其實，他并沒有睡著。

只是，現在的他，連大氣都不敢多一聲，只要稍一用力，將利刃刺他的口，他可能就會一命嗚呼。

明知道很危險，但是他不知所措。

心很痛很痛，生或死都沒有區別，一樣那麼痛那麼痛，既然都是一樣，不如，讓報復、給一個痛快一個發泄的機會。

刺在上埋幾分，但是真正疼痛的覺卻遲遲沒有傳來，刺頂著他的口那把刃，意外地卻漸漸離開了他的膛。

腳步越來越遠。

他的全都是冷汗，剛才，是想挖了他的心，給瑞瑞祭祀。

他僵著坐起，僵坐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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