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天下大勢已然易形。
細思極恐之後,就是絕。
偏偏這種絕,司馬太傅只能藏在心裡,不敢輕易與任何一人說起。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沒有退路,也在於心底的不甘心。
「太傅大人,」拓跋悉鹿此時已經完全穩住了心神,試探著說道,「你麾下的將士,只比漢國多,不比漢國,再加上守有關隘。」
「那馮瘟,咳,馮瘟神就是再厲害,想要突破太行山關隘進河北,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吧?」
能作為使者被拓跋力微派到南夏來見世面,拓跋悉鹿對中原的見識或許乏善可陳,但他肯定不是蠢人。
司馬太傅這麼著急召見自己,估計有讓自己的部族出兵相助的意思。(5,0);
只是在拓跋悉鹿看來,不說現在是大冬天,草原上的族人,正在全力對抗白災。
族裡的勇士就是再勇猛,但終究是之軀,也是會被凍死的,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冒著白災南下?
再說了,草原的雄鷹,只會在空中與雄鷹為伍,不會落到地上與野為伴。
如果魏國在人數占據優勢的況下,又有天時地利,卻連太行山關隘都守不住,那他們也就失去了與草原雄鷹結盟的資格。
老謀深算的司馬懿,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拓跋悉鹿的想法。
他不由地在心裡暗罵。
你家阿翁拓跋力微為何與老夫結盟,而不是臣服於漢國,你心裡沒點數?
真要河北有失,你以為就憑你們區區一個拓跋鮮卑,就能擋得住漢國馮某人?
不說西部鮮卑和軻比能,就是步度,都比你們索頭部強。
但結果呢?
老夫真守不住河北,你們全族人就等著給馮瘟神當勞力去吧!
「太行山自然是守得住的,馮明文就算是再厲害,他也是人,不是神。」(5,0);
就算是神,那也是你們草原蠻子的神。
漢軍再銳,也不可能在冬日裡翻山越嶺,攻下太行山關隘。
「我擔心的不是太行山,而是北邊的草原。」司馬懿沉聲道,「拓跋郎君,你應當也聽說過馮瘟神從涼州越過大漠,從北邊進并州的故事。」
「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重施故伎,從平城那邊出兵繞道草原南下。」
司馬太傅當然不會告訴拓跋悉鹿,他幾乎可以肯定,只要有一機會,馮某人絕對會從冀州幽州北邊的某個關口冒出來。
自從并州淪陷之始,從平城到居庸關這一帶的胡人,幾乎被漢軍清理個乾乾淨淨。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司馬太傅知道那絕對就是馮某人的手筆。
要不然怎麼解釋幽州邊塞的那一戰?
提前清理冀州北邊的胡人,表面看起來是斷絕冀州從草原獲得馬匹。
實則在戰時,同樣可以輕易遮蔽戰場,以漢軍騎兵之能,從平城出發,突襲五阮關(即紫荊關),本不是什麼難事。
五阮關乃天下九關之一。(5,0);
再加上司馬太傅又吃過一次大虧。
自然不可能注意到這一點。
所以開戰之前,他就已經派人增援五阮關,嚴防死守。
守好五阮關,不但能防備馮賊從北邊草原而來,同時也能防備漢軍由陘進冀州。
只是冀州北邊固然有了提防,但幽州北邊同樣讓司馬太傅擔心不已。
相比於一個五阮關就能扼守北面和西面兩邊之敵,同為天下九關之一的幽州居庸關,更是屏護著整個幽州的安全。
更別說,延綿於幽冀兩州北邊的燕山,有大大小小無數個山口。
這些山口,雖不能讓大軍從草原上一鼓而進,但小賊軍往來襲擾,卻是沒有什麼問題。
這就意味著,此戰看起來是利用太行山阻止漢軍東進,實則北邊防線,同樣要布置大量的兵力。
甚至可以說,這一戰的戰線,是無比漫長。
這也是司馬太傅召拓跋悉鹿前來的原因。
草原上的盟友,不正是用在這個時候嗎?(5,0);
只要他們出兵,不奢求他們能打敗進草原的漢軍,只要能從後方不斷襲擾,讓漢軍不敢輕易從北邊強攻關口。
甚至只要他們能查探到草原漢軍的主力,提前告知自己,讓自己能有所準備,那麼北方的力,就會減輕很多。
聽完司馬太傅的分析,拓跋悉鹿這才明白過來。
唔,這確實是個問題。
就連西部鮮卑的諸部大人和中部大人軻比能都敗在馮瘟神的手上,足以說明漢軍騎兵的厲害。
「只是太傅大人,就算漢軍再厲害,但此時的草原上,都是厚厚的積雪,他們馬匹又如何能跑得起來?」
「拓跋郎君啊,馮賊這一次,出的可是十萬大軍,自然是不可能輕易退兵。」司馬太傅心裡罵著蠢貨,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冬日總會過去的,春日總會來到的。」
「冬日裡的積雪固然可以幫助我們阻止漢軍,但開春雪化了以後呢?」
「所以我請你快些派出人手,回到部族裡,通知拓跋族長,讓他早日做準備。」
河北之戰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