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部門雖然隸屬第一大學,卻並不教授聯席會議或者校工委節制。
到目前為止,這個部門還是只聽從校長的命令。
所以,甫一聽到易教授提議進行咒準備——這相當於及有關部門核心權力了——在場所有大巫師的目不約而同落在幾位有關部門的黑袍子上。
這是個非常敏的事。
非常、非常敏。
有關部門的大巫師們齊齊沉默著,因為祂們的面孔藏在寬大的兜帽下,所以大家很難看清祂們的表,但據祂們周起伏的氣息可以判斷,祂們顯然也有些遲疑。
呼!
一團新的青火焰倏然在人群外綻放。
下一秒,一位滿頭白髮,長須飄飄,面紅潤,材高大的老巫師從火焰中走來,洪亮的聲音回在這片不大的臺間:「——日蝕那天,我與幾位副校長再次確認過有關部門的相關原則,在沒有接到校長的命令之前,有關部門不會參與學校任何行。」
此話一出,在場大巫師們紛紛皺眉。
只有易教授表依舊沉穩,靜靜的看著對方,似乎知道老巫師此番前來並非單純重複這些眾所周知的事。
「——學校的傳奇們也都認同有關部門的這些原則。」說到這裡,抱子大師話鋒一轉:「前提是,我們需要守護學校……所以,現在我需要確認幾個信息。」
「請說。」易教授很有禮貌點了點頭。
「你剛剛提到敵人,敵人是誰?祂們又是誰?」抱子非常直白的詢問道——這是一個占卜師很難給出確結論,卻又是有關部門必須確認的要素。
只有明確敵人的份,才能知道祂們是否會對學校造威脅。
這一次,在場大巫師們的視線又紛紛落回易教授上,因為這也是其他很多人共同的疑。
易教授沉片刻。
「有句古話說得好,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他聲音裡帶著幾分慨,語速很慢的回答著有關部門的質詢,顯然也知道這個問題的分量:「——沒有最強者坐鎮的第一大學,就是一棵倒下的大叔。而覬覦這棵樹上果子們的人,都將為我們的敵人。比如想要得到咒的勢力、想要擺非法實驗監管的勢力、想要在年輕巫師中發展信徒的勢力、想要招攬學校教職工的勢力,等等。
大家都是大巫師,應該知道占卜的『薛定諤法則』,未來的所有可能在被觀測者告知第三方之前,結果都是發散的;但被第三方知曉后,可能會迅速收斂。這也就意味著,我不能向你們公布觀測到的結論,因為這有可能讓原本中立或者友好的勢力,倒向另一頭……我記得有關部門最新的一道咒是基於『』法則收斂的,這種況用『』理論也很容易理解,在現實的博弈環境下,朋友與敵人的份是隨時可以換的。所以,我只能告訴你,我們的敵人是所有不喜歡第一大學的人。」
「就像蒙特利亞?」抱子皺著眉,倒沒有對易教授這番帶幾分『和稀泥』意思的回答表示不滿。
易教授聞言,反而搖了搖頭。
「蒙特利亞是喜歡第一大學的。」
他首先否認的抱子的例子,卻又認同的點了點頭:「但你想的沒錯,蒙特利亞可以是我們的敵人,也可以是我們的幫手。這取決於我們的選擇。」
臺上的大巫師們三三兩兩抬頭,看向頭頂那片紅與黑織在一起的塊,那裡的兩位傳奇,都曾經是祂們的同僚,只不過一個與祂們一樣在大巫師的階位度過了漫長的時,另一位直到不久前,還是需要仰視祂們的註冊巫師。
此刻,卻已是天差地別。
一些人表複雜。
但更多人則開始思索重新接納蒙特利亞的可能。
「——蒙特利亞願意重新回到學校嗎?」一位巫看向天空織在一起的黑與紅,似乎不太看好易教授的建議:「還有祂那些同伴,會接學校招安嗎?」
占卜團的團長低著頭,仔細打量著地面那些已經斷兩節的蓍草,聲音很輕的答道:「所以我說,選擇都是雙向的……更重要的是,學校自始至終都沒有對祂發出通緝令,這給了我們很大的迴旋餘地。至於其他幾位新晉傳奇,祂們進階都是藉助了玄黃果,天然便與學校有了一因果糾纏……只要獲得學校許可,進行恰當的討論,我對此持謹慎樂觀的態度。」
「瑪副校長不會同意的。」
另一位阿爾法的大巫師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占卜師有些異想天開的建議:「……或許姚教授與若愚先生不介意接納一些有妖魔脈的存在為學校的一份子,但祂們一定要搶在石慧士打死蒙特利亞之前搞定這件事。」
悉幾位傳奇秉的大巫師們紛紛苦笑起來。
如果說瑪教授不同意重新接納蒙特利亞還帶著幾分私心,有商量餘地的話,石慧作為整個聯盟公認的激進派與『純凈巫師』的倡導者,是絕無可能接經過妖魔脈污染的巫師的。要知道,甚至曾經多次在聯盟提議對月下巫師的份進行再次甄別。
糟糕的是,可能接納蒙特利亞的兩位傳奇此刻都在外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在學校附近的兩位傳奇又大概率會否決這個方案。
抱子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沒有繼續這個略有爭議的話題。
「第二個問題,你說的那些『敵人』想要從學校得到什麼!」
老人表嚴肅的看向易教授,稍稍加重語氣:「——就算祂們想方設法調走了我們的傳奇,這麼點兒時間又能從學校得到什麼呢?咒資料?即便古老者親自前來,也很難打破校長設置的制。或者,祂們想要實驗室的數據?但沒有正確的解讀方式,祂們拿到的都只會是污染的數據。還是說,一群傳奇算計許久,只是為了從學校搶走一些在外人眼中珍貴無比的草藥或者魔法材料?」
他的語氣帶了一譏嘲。
易教授的視線從那些蓍草上收了回來,落在老巫師上。
「祂們並非出於畏懼而調走了我們的傳奇……而是這種方式,祂們的損失會最小。」或許因為卜辭涉及更高位的巫師,易教授的臉變得有些蒼白,聲音也愈發微弱了些:「——更確切的說,這是一場提前召開的『分贓大會』,祂們選擇我們很多力量都在新世界與其他外域,相對虛弱,卻又能支付大筆『額外賠償』的時候發難,以學校未來為威脅,希在這場底層秩序發生變的時候,攫取到最大的利益。祂們可以賭,我們卻不能陪。這就是祂們敢於冒險的緣故。」
「什麼是『額外賠償』?」人群中,一位略顯年輕的大巫師似乎沒有領會占卜師的未竟之意。
抱子老人不耐煩的答道:「就是邊緣學院院長的那個位置!呵,一個兩個,都不要麵皮想去搶人家小姑娘的果位!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
「……過了這個時間點,祂們就沒有這份『超額收益』了。」易教授激的沖抱子老人點了點頭——涉及占卜的容說的越細,對他的負擔也就越重,抱子剛剛搶過話頭,相當於替他承擔了一部分佔卜的反噬。
老人沒有理會占卜師的示好,臉難看著,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除了利益驅使,祂們還有沒有別的目的。」
臺上一片死寂。
在場的大巫師們都不是蠢貨,或者說,這才是今晚祂們最想聽到的容。
「你是問那些傳奇背後,還有沒有更高層次的存在嗎?」
易教授苦笑著,弓著背,劇烈咳嗽起來,許久,才重新直起子,臉上浮現一不正常的殷紅:「很抱歉,以我的能力,看不到那種層面的事實……即便看到了,我也無法分辨是不是別人特意讓我看到的。但我可以據現有的線索,簡單猜測一下。
校長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出現在大家面前……很大概率他已經離我們很遠了,很遠了。這種離開分兩種況,一種是永遠的離開,這種離開與普通巫師概念里的『死亡』沒有多區別,如果是這種況,那麼祂的離開就是『鯨落』,一鯨落而萬生,第一大學也會因之元氣大傷;另一種則是『藕斷連』式的離開。我想,一定有某些大人想知道校長現在的狀態,想知道祂對這個世界還能施加多影響力。而第一大學恰好是最好的試金石。」
抱子老人著臉,許久沒有開口。
其他大巫師們則紛紛出意猶未盡的表,期待的看向占卜師。只不過說完最後幾個字后,易教授就徹底閉了,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了。
轟!
轟隆隆!
遠天邊,紅與黑的塊還在糾纏,已經快到天亮的時候了,但因為瑪教授無暇,而真正的太又被走,所以整個世界仍舊於一片昏暗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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