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他不信,再加了一筆:朕的耐已到極限了,你休要再考驗朕的耐,趕給我滾回來。
六年,他也長一位十九歲的年了。
王這兩年也放了權,還政于他。
現在,所有的重擔全在他一個人上了。
他再也不能做那個混吃等死的皇帝了。
姬柏安如此鍥而不舍也是衛子沒有想到的,再看這威脅的話,想到六年不見了,君心難測,他著實也不敢抗旨。
到底是打了包袱,又帶著天璣回來了。
等他趕回來的時候,已近年關。
又是大雪飄零時。
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殺豬宰羊屯年貨。
六年了,近鄉怯。
坐在馬車之,他挑開帷布向外看了看。
“公子,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天璣在外面喚他。
衛子坐在馬車里沒有,一時之間,竟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大公子。”
有青年朝這邊走來,天璣忙又行了一禮。
他來到帷布前,緒難辨,道:“還要讓人上去請你下來嗎?”
他向來緒難辨,喜怒不形于。
既然回來了,相見便是早晚之事。
若他都能做到坦坦,他再扭扭,就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思及此,衛子起走了出來,下了馬車,向馬車外站著的兄長時還是微微一愣。
兄長變得更陌生了。
他忙行了一禮:“見過兄長。”
衛君臨頷首:“進來吧。”
他轉離去,走向府。
冷冽的風帶起他的袂,衛子后面跟上,聽他對府里的奴仆吩咐道:“稟報母親和六公子,就說五公子回來了。”
六年來,府里的奴仆也換了又換。
有些新人已不認識他了,也只是耳聞府里還有位外放做太守的五公子。
奴仆趕跑去稟報。
衛子行在昔日的院中,這里的一切還是他所悉的。
園里的梅花還在頑強的盛開。
走進冷清的客堂,衛君臨已讓奴婢端上茶水伺候。
可人的奴婢走過來含了些笑,道:“五公子,喝茶熱茶暖暖吧。”
他點點頭。
兄長在客堂坐下來,道:“坐,他們一會就來了。”
他坐了下來,看兄長目坦得和從前一樣。
仿若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想來,時間已抹去了一切。
一直念念不忘不能釋懷的,還是只有他自己。
六公子率先飛快的跑出來了。
一晃六年,子蘇也已長為一位十五歲的翩翩年。
“五哥。”
他跑到客堂,了一聲,滿了驚喜。
意外。
衛子不由得站了起來,看著眼前這位個頭差不多要和他一般高的年,道:“六弟?”
“哥,真是你。”衛子蘇向他跑來,高興的抱住他,差點沒把他晃倒。
“哥,我終于等到你了。”
“你終于回來了。”
“子蘇你長大了,長高了。”
“你也是,就是怎麼還長得跟個孩兒似的,瞧這細皮的。”
他忍不住要掐一把五哥的臉。
衛桐送了不靈泉水給他服藥用,長期飲用下來,就讓他達到了逆生長的程度。
就連哮竟然也痊愈了。
再沒犯過了。
墨玉隨之也一路奔了過來。
一眼看見堂中的青年,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
“子。”
“娘。”
母子相見,又惹得墨玉淚水汪汪,抱著兒子不肯撒手。
每次去信,他總說很快就回來,讓莫要掛念,莫要前來。
畢竟用的不是千里馬,也沒那技。
只怕路途遙遠,在路上又折騰十多天。
墨玉信了他的話,沒想到竟是等了這麼多年。
抱著兒子很難不失態,忍不住噎起來。
衛子蘇也忙在一旁哄:“娘,哥哥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別哭了,別哭了。”
靖安侯和湯老夫人、君卿和君歡也都聞訊過來了。
見當真是他回來了,湯老夫人也不由得開懷,道:“回來了好,回來了好。”
“子,這次回來就不會走了吧?”
他道:“不走了。”
墨玉這時又喚前來的兩個孫子道:“湛蘭、湛白,快來五叔。”
子走的時候他們還是兩個才學會走路的孩,不知不覺,已是七八歲。
兩孩走了過來,行了一禮:“見過五叔。”
“湛蘭。”
“湛白。”
雖然多年不見,他還是從孩子的容貌上判斷出他們的份,抬手他們的頭。
湛蘭像父親。
湛白像母親。
越大越像。
墨玉忙對奴仆吩咐,讓去青侯府稟報衛桐。
最是掛念子了。
奴仆這邊快馬加鞭去報信,一家人坐下來說話。
衛君卿衛君歡也都親,膝下各有一子,都有兩周歲了。
衛子又認了一會親,說了一會兒話。
知道他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墨玉也放下心來。
不多時,衛桐夫婦又帶著四只娃來了。
四娃也都有四歲了。
姐弟相見,衛子起行禮道:“見過四姐。”
衛桐鼻子一酸,看著高挑的青年,道:“五弟,你看看還能認得出他們嗎?”
衛子自然是能一眼認出孩兒花花。
幾個孩子也知道他是舅舅,來的時候衛桐又是一番囑咐,這會見到他,四娃也都行禮,異口同聲的道:“見過五舅。”
他蹲下來看著幾個娃,了一下孩兒的頭道:“花花。”
“舅舅,娘親說我小時候已見過你了,但是我不記得了。”
自然是不記得。
衛桐一旁道:“快告訴舅舅你們的名字。”
“舅舅,我傅百。”
幾個孩子又依次報了名字,湯老夫人看著這滿屋的孩,全家團聚在一起也讓樂開懷。
伙食已備了宴,到了飯點,全家一起去了膳堂。
一個桌子實在不坐不下。
最后是小孩子們坐一桌,君卿和君歡家的媳婦過去照顧。
任臣和翩翩也都在一起吃飯。
十三歲的翩翩也已生得亭亭玉立。
歡聚一堂,兄弟們在一起不能不暢飲一杯。
由于子從未喝過酒,現在不也不喜酒,靖安侯吩咐:“給子倒茶,他不能喝酒。”
墨玉道:“雖然今天高興,但也要克制點。”
要。
靖安侯笑道:“夫人,你就由著我一次吧。”
結果他是和兒子們喝了一杯又一杯,還沒把兒子們喝倒,先把他自己喝上頭了。
墨玉好氣又好笑的讓奴仆扶他下去。
子說下午要進宮面見陛下。
墨玉笑著:“快去快回。”
待他要出門時,接過婢遞來的披風,要為他親手系上。
轉眼已過那麼多年,兒子早已高過頭頂。
也長了頂天立地的男兒。
全家目送他走后,又回客堂說說笑笑。
衛子這廂一路來到皇宮。
一聽說他人已到,正坐在寢殿埋頭批閱奏折的姬柏安手中的筆微微一抖。
猛然,他站了起來,激的朝外跑了出去。
果然,就見衛子正站在殿外。
“子。”他大一聲就沖了過去,衛子卻突然跪了下來,叩拜:“臣叩見陛下。”
姬柏安一怔,一把抓起他就往殿里去。
他到底也不是當年那個胖嘟嘟的小胖子,只想渾吃等死。
十九歲的陛下,也和他一般,生得玉樹臨風。
衛子被他拽進屋里后就聽他劈頭蓋臉的罵:“衛子你就是個天底下最大的騙子,一走六年,你當初答應會回來輔助朕的話都是屁嗎?”
他再行一禮:“臣有罪。”
“你是有罪,你這是欺君之罪,朕要罰你。”
他有些咬牙切齒,“朕要罰你,從今天以后待在帝都,為朕效力,直到你死。”
話到最后,他聲音不免哽住。
“臣遵旨。”
姬柏安看著他,忽然就狠狠的抱住他,捶著他的背道:“你這個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知道朕一個人的日子有多難熬嗎?”
“你自己看看,奏折,全是奏折。”
以往全是由七皇叔批閱的奏折,現在都送到他面前來了。
頭都要熬禿了。
“明日起,你就到閣來陪朕。”
也免得他天天對著那些不是老頭子就是老冰塊。
衛子:“是。”
姬柏安睨他一眼,道:“你過來陪朕喝酒,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你喝茶,我喝酒。”
他立刻人又擺上宴,炒了幾個下酒菜,端上果盤。
君臣坐下。
姬柏安道:“,唱一首歌給我聽。”
“請陛下恕罪,臣已經很多年不唱歌了。”
“是不是也很多年不跳舞了?”
“是。”
“那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誰知道呢,兄弟。
人活著的,意義。
有時候覺得自己,
像一只忙碌的螞蟻。
誰知道呢,兄弟。
那突然的,暴雨。
摧毀了它的夢想。
它只能憂傷哭泣。
我多想穩行高。
我多想遨游天際。
衛子看著年輕的皇帝,眸中慢慢染上一些笑意。
雖然已經長,姬柏安還是姬柏安。
“兄弟,干了。”
姬柏安與他干杯,道:“,我可是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在等你回來,你沒點表示你的良心說得過去?”
“陛下想要如何?”
“把奏折拿來念給我聽,然后給我批完。”
“……陛下,這事能明天再做嗎?”
他一路勞苦奔波,現在比較想回去休息。
姬柏安想了想,道:“行吧,朕今天就放過你,明天開始,你就等著給朕做牛做馬。”
“那陛下就容臣先告退,回去歇息歇息?”
姬柏安睨他一眼,擺擺手,“滾。”
衛子告退。
等再回府天已發黑,他徑直回了自己院中歇下。
翌日。
他早起上朝,地上已鋪上一層厚厚的積雪。
天一冷,靖安侯索就找了個借口不早朝了,在家里抱著媳婦睡覺不快活嗎。
出門卻遇見了衛君臨。
他也要早朝,又在一個家里,抬頭不見低頭見,遇見也是在所難免。
“兄長。”他行了禮。
對方看他一眼,‘嗯’了一聲,道:“風雪大,注意保暖。”
“是。”
衛君臨也就不再說什麼,舉步離去。
衛子等他走遠,才慢慢跟上。
早朝的時候,陛下宣布了他的職,讓他在閣做東閣大學士。
順便也把自己桌上堆的奏折給丟進了閣,讓他慢慢看,重要的奏折再呈上來,無病的,別拿他面前來了。
他能把一團爛的京州重新建立起來,回來后封他做個東閣大學士,倒也沒人不服的。
能只說,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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