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室

烈日高懸，舒映桐持金牌駕著馬車通過層層關卡進了城。

偌大一個城，冷冷清清，街上路人極，每隔一炷香有兵小隊巡邏街道。

家家戶戶門口掛著青艾蒼，沒有節日喜氣，每走一段就能看見掛白的人家。

路上的白紙錢有新有舊，如果在清晨進城還能遇到許多出殯隊伍。

景韞言一路上聽賀知府詳細說了城裡和各縣鎮的況，時不時往門簾瞟一眼。

外面曬，他心疼。

把賀知府放下去之後，他把舒映桐換到車廂里。

回春堂位置較偏，和黃金路段商鋪比起來，這裡卻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門口擺了幾個大木桶，排隊領藥茶的排長隊，一點一點向前挪。

舒映桐掀開車簾，眉頭輕蹙。

發藥茶的初衷值得稱讚，但這樣聚集其實很不可取。

接種疫苗必須儘快推廣。

馬車繞進側門，有夥計上前接應，恭敬的神中帶著儘力制的愁苦。

「東家，一路辛苦，是要在這裡用飯的吧？」

「是，你先去安排飯食吧，把常叔來後堂有事相商。」

景韞言跳下馬車掀開車簾，小夥計這才看見車裡的舒映桐，問了好之後站在那躊躇不決。

景韞言拿了方巾給舒映桐汗，疑地回過頭，「怎麼不去？還有，怎麼搬藥理葯的夥計了些？」

小夥計眼圈瞬間紅了，垂下腦袋，「半月前，城裡天花鬧得太兇，回春堂人滿為患，常掌柜和好幾個夥計染了病，已經不在了」

景韞言一怔，抓方巾的手指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臂。

這些天一直在船上，消息閉塞，連西南鄰省都糟糕這樣，還不知道領命前去重疫地區的管事和弟子要折損多.

「如今誰主事？」

「寧致遠暫代掌柜。」

「那便讓他到後堂敘話。」

小夥計應聲離開，景韞言牽著舒映桐一言不發往小閣樓那邊走。

舒映桐想起那個大腹便便笑起來像彌勒佛的胖掌柜來環山村賬的形。腰上別著一個碩大的葫蘆，裡面不裝酒，一拔塞子，滿室醋味。

朱萸還好奇地問他為什麼把陳醋當酒喝，他笑瞇瞇地說自己年輕時因酒誤事，從此滴酒不沾。

景韞言牽著走到一間臥室多寶櫃前，按下機關。

柜子緩緩旋轉，大石條砌的牆壁像門一樣往裡打開，機括聲發出沉悶的聲響，裡面漆黑一片。

景韞言把火摺子塞到舒映桐手上，將攔腰抱起，「裡面有機關，你沒來過，有空跟你細說。」

舒映桐乖乖靠在他懷裡，他每走一步的長短距離都不同，也不是走直線。

挑挑眉，「如果冒冒然闖進來，估計會被篩子？」

「不，雲歸堂的毒蛛網和毒針不會讓人頃刻斃命，我們要的是活口。」

景韞言停在燈臺前，示意把燈點亮，「回春堂也雇傭一些普通雜工，負責鋪面和後堂雜事。這邊明面上是掌柜和管事住所，由幾個山莊弟子打掃，如果有雜工闖進來，那便要好好審問了。」

室亮了起來，書架林立，上面放的卻不是書。

大大小小的長筒布袋不一，尾端吊著一個小牌。

景韞言把抱到裡間榻放下，的額發，「我先看看最近都有什麼重大的事，你要是困了先小憩一會，不困的話那邊有書架。」

「你忙你的，我睡一會。」

舒映桐知道他現在諸事纏，也要進空間查看靈果和準備大量藥劑。

門口傳來響，景韞言俯在上啄了一下起往外走。

「東家，城裡現在不好採買，只有這些尋常瓜果…」

「無妨，抬到室去。」

兩個小夥計抬著冰鑒進了室，抱拳行禮，「夫人！」

舒映桐看他們均是藥鋪夥計打扮，面容普通，扔到人堆里都不會引人注意。

這便是清瀾山莊的眼睛，沒有特點才是他們最好的保護。

「有勞。」舒映桐頷首致謝，說完拋了一個瓷瓶過去，「一人一粒，天花剋星，儘快服用。」

長相憨厚的那個夥計接了瓷瓶，眉忍不住揚起來。

清瀾山莊什麼地方，醫毒雙絕，能派到各城回春堂的都是馭草堂的弟子，哪個不是在藥材堆里打滾的？

連老莊主都對天花束手無策，只能對癥按方配藥，這傳說中的夫人一個照面就給葯，還說是天花剋星？

旁邊的高個子小夥計看他著藥丸認真研究一臉驚奇的樣子，搶了瓶子過來，二話不說倒了一粒扔進裡。

「讓你吃就吃，哪那麼多廢話。」他嚼嚼裡的藥丸，眼神一亮，「咦？竟不像東家研製出來的？夫人果然如傳聞中的厲害！」

「你倒是心思細膩。」舒映桐淺淺一笑，又拋過去兩顆靈果，「路上買的地方特產，嘗嘗鮮。」

垣縣到這裡路途遙遠，靈果來路不好代，只能推說是在路上買的。

這些回春堂弟子都是清瀾山莊花了心培養出來的，對於景韞言來說，他們的存在就和村裡的管事一樣重要。

是朋友，是家人，是並肩作戰的同伴。

景韞言坐在外面一邊翻閱報，一邊聽著裡面的靜，額角，「你們兩個準備在裡面待到吃午飯嗎？」

初次見面好奇可以理解，但是在裡面問東問西是村口大娘附嗎？

難為桐桐還耐心地回答他們各種欠揍的問題。

「呃…夫人，我們先出去準備飯食，回程的時候你們一定要來奉榆城啊！哎？你打我做什麼！」

「是不是傻！再不走，東家要進來揍人了！」

兩人回到外間的時候本不敢抬頭，均用平生最快的步法竄出去，腳尖點地，活像跳大神。

「東家。」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男人，眉目俊朗，材高挑，腋下拄著一副拐杖，長衫底下只有一隻腳。

「致遠，來，坐。」景韞言忙得沒空抬頭，隨意揚手招了招，「常叔不在，便由你接管奉榆分號吧。先說說布政使衙門為什麼調不到糧食，百姓以黍作主糧？」

寧致遠拄著雙拐慢慢移步子，走出陣法之後才恭恭敬敬合拳見禮。

「左右布政使皆染病，布政使司一鍋粥。原本的三司分權了支撐，督指揮使司把賑災糧優先軍中士兵，普通百姓便落得無米下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