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幾日後。
三人改陸路為水路,乘上客船。
天無風。
舒映桐吐了一整天,吃什麼吐什麼。
到了晚間,船家領著一家老小提食盒來送晚食,很是盛。
「咦?」玉玲瓏托著下瞪大眼睛看著一道一道菜擺在艙房門口,「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這普通客船上哪找這麼多名貴食材,菜品緻,擺盤講究。
奇怪的是每一道都不冒熱氣。
房裡桌子擺不下,再搬桌子來便是,哪有擺在地上堵門的?
幾人放碗碟的手有些哆嗦,垂頭不語,臉灰白。
景韞言半抱著有氣無力的舒映桐,冷眼瞧著,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呵~膳二十四味」
「啊?」玉玲瓏撓撓臉,「皇帝吃的?一頓吃這麼多?」
「不,依舊制是四十八味。」景韞言垂眼舒映桐還未隆起的腹部,沉沉嘆息,「桐桐,你.說對了.」
這世上,最是無帝王家。
親兄弟且爭得你死我活,更何況不過是師兄弟而已。
功高蓋主啊.
江山不可同坐,膳不可同食。
舒映桐面上沒什麼表,手腕翻轉,抓了一個靈果大口啃著。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清瀾山莊和烈風山莊,在朝堂之外,卻和朝堂之事有千萬縷的關係。
哪個做皇帝的允許這種對自己有威脅的存在?
皇權,還是集中在自己手上的好。
「船上船下天羅地網。」面容蒼白,眉宇間殺氣外放,「怕是翅難飛了。」
的手指用力得發白,果順著指尖流到腕間,起走到窗邊。
一彎新月掛在天邊,槳櫓劃水聲幾乎沒有了,船隻穩穩停在江心。
白天用來拉縴的繩索在月下沉默地綳直,整條船被兩岸扯著,紋不。
讓吐了一天的魚腥味又重了不,其中還夾雜著不再費盡心思掩蓋的火藥味。
「阿言。」扶著窗沿扯了扯角,「我自小冷冷,生死看淡。自從來到這裡,倒是多了些貪生怕死。」
多了朋友,多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夥伴。
多了人,多了腹中還未型的一對小寶貝。
還有許多未完的事,還沒再回到村裡看看那些親友。
轉看著一臉肅然的玉玲瓏,眸微,「連累了你,玉門主怕是要恨上我們了。」
玉玲瓏是個聰明人,紅著眼圈扯了個甜甜的笑。
「我就說嘛,烈風山莊的神有時候還是很靈的。說我領不到今年的歲錢,它就是領不到,命格擺在那。」
吸吸鼻子,蹲在門邊隨手端了一碟燕窩清蒸鴨,也不拘拿什麼筷子,手抓了一把塞進裡。
「窮了這麼久,已經好久沒吃得這麼講究了。頭一回吃膳,就是涼了點。」
「我見過了爹,心愿已了。揪過外公的鬍子,曾歲舅舅背過我,也像常人一樣和夥伴在山裡瘋跑打獵…總之…總之沒什麼憾了…」
含糊不清地說著,說著說著,裡嘗到了眼淚的鹹味。
本是將死之人,早就看淡了。
可是…
剛獲得了一副健康的魄。
以為自己還能活很久…
那個嚮往的環山村,還沒去過呢…
給娘寫的信,才寄出去一封…
景韞言從背後攬著舒映桐,埋首在頸間,貪地聞著上特有的清冷香味。
「我…終究是錯了…為大酈江山社稷,我無怨無悔。只是…實在不該招惹你…我你,得太過自私…」
舒映桐微微了肩膀,溫熱的眼淚灼得的脖子滾燙。
「一輩子真的不夠…」
輕輕地笑了笑,把那夜他說的那句低低回應給他。
靜靜看著江面,腦海里的回憶紛踏而來。
初見時,他也是這樣從背後攬著的腰。
只是那支抵著脖子的玉簪被掛上空間易行賣了。
和他的牽扯自此開始。
「阿言,你有沒有見過兩個月亮一起出現。」
拍了拍他的手臂,角微勾。
「不曾。」景韞言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夜蒼茫的天空。
一彎新月孤零零地掛在那。
「看水裡。阿七,過來,帶你看個稀奇。」
「唔?」
玉玲瓏眼淚叭嚓還在往裡塞吃的,吸吸鼻子,一骨碌站起來乖乖上前。
都要死了,還看什麼稀奇.
嫂嫂不愧是嫂嫂.
「耶?」茫然地嚼著裡的東西,「那是什麼玩意?」
江面遠有個彎彎的月亮,船窗底下也有一個,木盆大小,金黃金黃的。
閃閃發,與日月同輝。
「主人!別看了!船要炸了!時空隧道不等人呀!」莎莎在空間里吼得歇斯底里,「我不想投胎,做人可太危險了!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永生永世!」
「我來一趟大酈,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也不全是憾。」
舒映桐釋懷一笑,一手牽景韞言,一手牽玉玲瓏。
「兩位.有沒有興趣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不等他們回應,一腳踹開已經被莎莎切割門的艙板,縱一躍。
「啊啊啊~嫂嫂~我不會水啊!我其實一點也不想死!」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可以。」
轟!!!
巨大的炸聲掀起幾丈高的水浪。
一艘客船炸碎片,飄滿江面順流而下。
江水混濁,各種殘肢斷臂浮上水面,一片狼藉。
水面上金閃閃的大月亮漸漸小,華沒。
岸邊一座小樓籠罩在一片黑暗裡。
疾馳的馬蹄聲停在門口,全黑兜帽籠的人翻下馬,抬起右臂。
咻~
篤!
袖裡的鋼索死死釘在二樓的牆上。
他飛踏牆攀上二樓,輕巧地進窗口,就地一跪。
「稟聖上,清瀾山莊和烈風山莊一應部眾,俱已伏誅!所抄得財正運送回京,此番繳賊,傷亡頗大。不過,國庫因此充盈,實乃意料之外!」
「是嗎?」
站在窗邊的男人沒有回頭,聲音平穩,無悲無喜,「甚好,孤便賜你個死無全吧。」
他抬手一揮,繼續看夜景。
黑人一愣,不明就裡。
很快,他捂著脖子倒在地上無聲無息。
看風景的男人轉走到一邊,拿著火摺子點亮燈臺。
端了油燈走到角落蹲下子,看著癱坐在角落的男人悲涼地笑了笑。
「文淵,你十歲時,我能用這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替你做王爺。如今,我依然可以替你做皇帝。你以為我已經死了嗎?你玩的帝王權,不過是我們玩剩的。」
「我們要守護的是大酈江山社稷,而不是你。可以扶你上龍椅,然,把你換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你不該寒了師父師叔和一眾師兄弟的心啊…」
「你在山莊學藝不,資質平平。你該知道,各堂主的易容登峰造極。山莊可以再建,弟子可以再收。」
「煜恆自小對你百般遷就,為你出生死。他無父無母,視你為手足。他對你的龍椅毫無興趣,你卻生了嫌隙。你,便為他陪葬吧…」
他彈了彈手指,黑末星星點點落在凌睿暄泛著死氣驚恐的臉上。
油燈落地,迅速點燃了滿地火油。
一道影自窗口飛出,輕巧落地。
緩步踱至兩邊,著江水微微彎起角。
「師叔卜卦向來鐵口神斷,你的命早該盡了,但卻有天外來客為你續命。於我大酈,你終歸是個過客。如此,便遙賀你得償所願,拋開枷鎖過你想過的生活。」
……
【全書完】
(本章完)
上元燈夜,驚鴻一瞥,至此亂了餘生。本欲與他一世桃源,他卻墮她入地獄無間。
永寧公主戚灼生而尊貴,是建寧帝最寵愛的女兒,在她眼裏,駙馬的作用不過是給她提供一個孩子。她本想選那沒有權勢的狀元郎,最後卻選了出身大族的衛國公世子。戚灼以為兩人會像尋常世家夫妻一樣相敬如賓,誰知這人卻用盡渾身解數,隻為與她更進一步。起初,戚灼並不在意,追逐她的世家子弟何其多,她從未動過情,就算是駙馬在她心中也並無差別。可是後來,矜貴自傲,不把男人放在眼裏的永寧公主,會為了一個生死不明的駙馬手中握劍,大鬧國公府。奪嫡兇險,家宅不寧,長路漫漫,撲朔迷離,卻有一人始終與她並肩而立,生死相隨。“臣此一生,別無二求,隻願公主傾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