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訕笑：“以后我不會做這種事了。”

周月笑著眼睛瞇一道：“現在日子比過去好多了，再怎麼難也得咬牙堅持著。思昭是不著家，可也是沒辦法，在部隊當兵不由己。每個月寄錢回來，不用肚子，再過幾年他回來就好了。”

提到孟思昭，金穗就氣短。這個丈夫長什麼樣，完全就沒有印象，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剛結婚的時候，兩人都顧著照看娟娟和婷婷，一天下來累得都沒脾氣。

婚后才十天，他就接到命令回部隊去了。

這些年來，兩人通信的次數寥寥無幾，而且每次來信孟廣安他們都會拆來看，也就懶得寫了。

于是結束這場談話：“哎嬸子，我先回去，還得煉油呢。”

周月不肯放走：“金穗啊，我看你這段時候好好地跟你家公公一，要點錢找個機會去探親，等要上孩子，以后你在孟家說話也有份量。”

“這，嬸子你不要說笑了，昨天給我的十塊錢還是向大隊借的，那個婆婆多一分錢都不肯給。我去探親，那不得把大隊的賬都掏空了？”金穗上這樣說，心里想傻子才要去部隊懷孕，生完孩子還怎麼高考？怎麼上大學？

“嬸子是過來人，男人吧也就是那麼回事，跟你久了相看兩厭，只有孩子他最看重。有個孩子，他的心就在家里了，有什麼事他都會先替家里考慮。”

周月說得很委婉，意思就是你要是有個孩子，孟思昭還能把錢全給他爹？

金穗倒是知道，有些父母也并不是那麼喜歡孩子，比如自己的親爸媽，打電話只知道訴苦，什麼你弟弟買房子你得幫襯點，將來弟弟的小孩子你也得出錢幫養。

金穗點頭敷衍道：“嗯嬸子我知道了，多謝你哈。我得回去了。”

說完一陣風地跑出去。

剛到院門，就聽到里頭娟娟和婷婷的哭聲，同時伴著許秋平的咒罵。趕推門進去，見許秋平正拿著掃把打們。

金穗來不及放東西，拎著上去攔住：“你干嘛打孩子？”

娟娟和婷婷后的后，哭得特別大聲。

許秋平兩只手叉在腰上，惡狠狠地說：“們把家里的米缸打碎了一個。平常我就不準們到正屋里玩。”

金穗轉過頭去問雙胞胎：“你們真的把米缸打破了嗎？”

娟娟搖頭哭著說：“不是我們。”

婷婷說：“是虎子哥。”

“小叔呢？”

“小叔跑了。”

“他為什麼跑？跑哪里去了？”金穗繼續問。

婷婷說：“我們在玩捉迷藏，小叔藏在米缸里，虎子哥就拿石頭來砸了。”

金穗轉過去對許秋平說：“聽明白了嗎？你兒子和你孫子闖了禍，沒有擔當，甩鍋讓們兩背。”

許秋平瞪眼大聲喊：“這兩個賠錢貨的話怎麼能信？們打小就撒謊，不給點教訓，外頭人家還當我們沒有家教。”

金穗吼：“想要家教是嗎？要家教就去教訓你兒子和你孫子，你舍不得下手打，我幫你打！”

娟娟和婷婷又被嚇得大哭起來。金穗聲地對們說：“你們先回屋，有我在，別怕。”

金穗手里還拎著重，看了兩眼，直接把東西放到屋里吃飯用的桌子上。隨后也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說：“你看著那缸子，一般的小石頭能砸開嗎？娟娟和婷婷那麼小，能搬多重的石頭？”

許秋平不服氣：“孩子熊起來有多調皮，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當我也不知道？”

“哼！”金穗冷笑：“那是因為你的孩子特別熊，知道嗎？這缸到底是誰砸的，你心里有數。你也不用借著那兩個孩子敲打我，你那麼有空，管好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你不是娟娟和婷婷的正經，以后用不著你費力氣管。”

“你！在我這個家，我就是要管！”許秋平說不過，又開始耍賴。眼睛瞟到桌子上的板油，又找到了一個借口：“給你十塊錢，你就去買這些東西？真是自己不掙工分，不知道錢難賺啊？”

“你可別在這事上再說教。孟思昭要每個月給我十塊錢，你就沒給夠過。我現在花自己的錢，花得心安理得，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管不著。”

金穗時時都在提醒管不著。許秋平再氣又沒法子，最后不甘心地說：“我們這個家遲早要被你搞得烏煙瘴氣。

金穗瞪：“借你吉言，希我有那個本事。”

說完去屋里拎豬板油，去往廚房。

回到自己的屋里，先安兩個小家伙：“娟娟婷婷不哭啦，嬸子今天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

娟娟委屈地說：“真的不是我們弄的。”

金穗們的腦袋，從布袋里取出那一大塊布料：“嬸子買到了布，要給你們做新服哦。”

倆孩子馬上就止住了哭聲，欣喜地去著布料。金穗環顧屋子，尋思著要把錢藏在哪里，戶口本也得趕地放回原去。

取到的一百三十塊錢是十塊錢面值的，花超了五塊還剩一百二十五塊。給分幾分，分別藏在墻、床板下，剩余的大頭決定藏在兩件破服口袋里，死了。

把東西放好，就去廚房煉油。先把板油切小塊，洗干凈鍋頭，待火把鍋燒熱，將板油放下去。白的板油在高溫作用下，慢慢地小，淅出油脂。

院子里滿是油脂的香氣。

許秋平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被飄過來的油香勾起了食。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廚房里，威嚴地說：“你把油煉干凈些。我去菜園子里挖些馬鈴薯。”

金穗并不理。自討了個沒趣，就從廚房里拿個籃子，出門去。

確定出門去，金穗趕去自己屋子里拿出戶口本和孟廣安的份證，扛上梯子鉆進的房間里，放回原來的位置去。

思明帶著虎子，在外面聽說嫂子買了好大一坨豬油回來，冒著被罵的風險，也要回來吃上一塊油渣。

金穗板著臉訓他們：“是誰讓你倆把缸砸了？”

虎子說：“我找到他了，他耍賴不肯出來。”

思明說：“我也沒讓你拿石頭砸。”

金穗說：“你們兩個想吃可以，今天晚上你們在飯桌上，必須把這件事給長輩說清楚。做了錯事就得勇于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