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陳氏哪裡想到阮庭之居然會這樣說。
知道阮庭之一向跟阮雲舒要好,原本還以為他肯定不會接阮妤這個從未見過的妹妹,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故意刺他們一頓。現在金香樓由阮妤管著,每個月分出來的錢比以前多了不知道多,族裡和家那口子天夸阮妤能幹,也清楚這樣的況下,家卓白是怎麼也不可能接管金香樓了。
按理說有錢拿,是該高興的,頭上這幾金簪就是剛買的,裳也是前幾日新做的。
可只要想到原本這一切的榮耀掌聲都該屬於卓白,原本真能做個富家太太由一堆婆子丫鬟伺候,這口氣就怎麼都平不下去。
都怪這個阮妤!
既然金香樓拿不到了,那能讓阮妤他們一家不高興也是好的。
可怎麼也沒想到,回來才一天的阮庭之居然這麼坦然就接了阮妤這個妹妹,還出聲維護。笑容僵在臉上,平日巧舌如簧的阮陳氏這會竟有些說不出來話。
阮卓白看著臉不大好看的大伯一家,心中暗斥阮陳氏沒腦子,不會說話就別說,早知道就不跟一起過來了。(5,0);
可他實在太好奇阮庭之怎麼突然回來了,所以早上起來見阮陳氏要過來,自然也就跟了過來。這會看阮陳氏訥訥無言,只好溫聲幫腔,「大哥,母親也只是關心你,並沒有別的意思。」
「對對對。」
阮陳氏反應過來,尷尬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許是因為上回事件,阮父阮母心裡存了個疙瘩,也就不似以前那般遷就阮卓白一家了,此時阮母冷著臉沒說話,阮父到底還是念著他那個弟弟和這個侄子,便說,「庭之剛回來,我今天還得去書齋,等後天休息了你們帶上小睿和老二來家裡吃飯。」
阮陳氏自然應好,但還是想打聽下阮庭之這幾個月到底跑哪裡去了,索待著不走,繼續問道:「庭之,你這幾個月到底做什麼去了?我怎麼看你曬黑了不?」
這回阮卓白並未阻攔阮陳氏,而是低著頭,等著阮庭之的回答。
他清楚阮庭之的為人,他要做的事,別人是沒法阻攔的,所以他這幾個月離開肯定是去了忠義王的軍隊,如今回來……莫非是沒進軍營?想到這個可能,阮卓白的心中突然一陣滾燙。(5,0);
他早就厭煩了阮庭之高人一等的模樣。
憑什麼都是阮家的子嗣,阮庭之就可以隨心所,肆意灑?他卻只能小意奉承,做什麼都要在乎別人的眼?生怕說錯做錯惹來旁人的不喜?既然他已經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那麼阮庭之也該和他一樣為一個無用的普通人!
他此來,就是為了親眼看看阮庭之夢想被擊碎的頹廢模樣!
阮卓白袖下雙手握,薄也因為激而抿著,他自以為自己這副模樣無人瞧見,卻不想早就被一直不聲觀察著他的阮妤看在眼中。
阮妤沒有立刻說話,收回目繼續垂著眼喝盞中茶。
阮庭之倒是不清楚他們母子的心思,聞言也就實話實說,「哦,我跑去忠義王的軍隊了。」
「忠義王的軍隊?」阮陳氏一驚,忠義王是大魏的戰神,名聲大得就連這樣的婦人也知道,阮庭之居然去忠義王的軍隊了?雙眼睜大,但很快,又高興起來。
要是進了忠義王的軍隊,阮庭之何必大晚上鬼鬼祟祟回來,肯定是沒進!(5,0);
這樣一想,連日來被阮家大房著的那憋屈勁也終於散去一些,裡倒是還十分虛偽地安道:「你說你這孩子,怎麼跑這麼遠,這軍隊有什麼好的,還好是沒進,要不然你爹娘都得擔心死了,你也彆氣餒,你妹妹這麼會賺錢,你喜歡練武,就讓以後給你開個鏢局什麼的,或者開個練武行,收幾個徒弟教他們也是好的。」
到現在都不忘故意刺阮妤一下。
阮父阮母一聽這話都皺了眉,阮庭之也是,他剛要說話,一直不曾說話的阮妤卻突然開了口,「二嬸原先不知道哥哥去做什麼了嗎?」
聲音清亮還好聽,眾人不都朝看了過去。
阮卓白看著臉上的疑,心下不一跳,雖然不清楚阮妤要說什麼,但他總有一種後面的話會對他不利的覺。
和阮妤接這幾回。
這人一向很說話,但每回開口總能讓他下不來臺……阮卓白想到這,心裡不一陣張。
「你這是什麼意思?」阮陳氏皺眉看。(5,0);
阮妤放下手中茶盞,又握著一方繡著蘭花的帕子抿了抿角,而後才看著阮陳氏一臉無辜地說,「啊,當初就是二哥和哥哥說了忠義王軍隊的事,也是他建議哥哥去追求夢想的呀,我還以為嬸嬸是知道的呢。」
說完特地歪頭去看站在阮陳氏邊那個因為先前所說的話而白了臉的年,「說起來,當初家裡在找哥哥的時候,二哥為什麼不同我們說一聲呢?若不是這次哥哥同我說,我也不知道原來二哥是知的呢。」
說著又嘆了口氣,「那段時日,爹娘因為找不到哥哥都急壞了,若是二哥能告知哥哥的蹤跡,想來我們也不會這樣著急。」
靜悄悄的屋子裡,眾人神各異。
阮庭之是詫異,不明白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和說過這事了?
阮陳氏是呆滯,顯然也不清楚這件事,目詫異地看著阮卓白,瞧見他蒼白的臉和發白的,心裡頓時就明白了,估計這事還真跟卓白不了干係!
這下完了!(5,0);
僵著脖子回頭去看阮父阮母,果然瞧見他們不敢置信地著卓白,然後臉一點點變沉,再變沉。心下一個咯噔,剛要開口,阮父就已經冷聲開口,「卓白,阿妤說的是不是真的?」
「大伯……」
阮卓白慘白著臉,也在抖,「我……」他想說話,但看著阮父那雙沉得如墨水一般的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
阮庭之倒是想幫他,可剛要張就被阮妤輕輕踢了一下,雖然不清楚妹妹為什麼要這樣做,但阮庭之也不希阮妤不高興,猶豫了下還是住了。
屋子裡靜得仿佛掉跟針都能聽見。
而阮父看著眼前那個低著頭說不出一個字的拔年,心裡突然生出一說不出的失。他不是不清楚卓白要什麼,上回他那樣急切改口已經顯了他的野心,可他沒想到,原來他這一向溫和謙遜的侄子早就布了一張網,知道庭之的子和夢想,所以故意出這個消息給庭之,在他們急切找不到庭之的時候又跑到他們面前溫聲安,再攛掇族裡人讓他們過繼。(5,0);
他就一個親弟弟,連帶著弟弟生的兩個孩子,他也視若親子,甚至很多時候,他待卓白都要好於庭之。
為了一個酒樓,做出這些事,阮父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被至親之人這樣對待,他就像是突然老了幾歲,連一句話都說不出,許久才啞聲說道:「你們回去吧,後天……也不用來了。」
「大哥……」
阮陳氏還要說,一直不曾說話的阮母卻徹底拉下臉,也不顧妯娌之間的分,直接出面趕人了,「我們還有事,你們可以走了。」
看了眼阮母,又看了眼阮父,都是黑沉沉的臉,阮陳氏就算臉皮再厚,這會也待不下去了,只能拉著阮卓白往外走。阮卓白此時三魂七魄好像全不在了,跟個木頭人似的被阮陳氏拉著往外走。
「你這孩子怎麼也不知道提前和我說一聲?」
阮陳氏沒忍住,說起阮卓白,「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這樣的話了。」
現在好了,不僅沒刺到他們,跟卓白還了一頓瓜落,雖然不喜歡阮妤一家,但現在他們的金錢要脈可都卡在他們手中,要是日後他們一氣之下不給他們錢了,那可咋辦!(5,0);
錢就是阮陳氏的命,想到這個可能,也顧不得阮卓白是最疼的兒子,埋怨道:「你看看你這事辦的!」
餘瞥見阮卓白沉的臉,阮陳氏心下一驚,到底是有些怕自己這個兒子的,閉了,又哄起人,「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一向要強,回頭娘給你添置個鋪子給你做生意,你那大哥一看就是個沒用的,以後他們兄妹還有的鬧呢,以後你們兄弟,肯定是你出人頭地!」
話音剛落,巷子裡就響起一陣馬蹄聲。
平時鎮上就算有人騎馬、坐馬車,那也都是很慢的,可來人卻很急,阮陳氏這會本來心就不好,聽到這個聲音立刻罵道:「哪個要死的在這騎馬,也不怕撞了人!」
其餘人家聽到聲音也都紛紛探出頭。
阮卓白往那邊看了一眼,待瞧見那坐在高高馬背上的是一個穿著甲的將士,心下突然一個咯噔,邊阮陳氏在瞧見來人是個將士後也不敢罵了,而是怔怔看著前方,後左鄰右舍也都在猜測這位將士所為何來。
阮卓白沒說話,他只是看著那匹馬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背上的男人左顧右盼,似乎還在看著外頭的門號,他心中產生一個荒謬的念頭,袖下的手指越握越,馬背上的男人終於到了他們面前,他看了看門匾又看了看門號,翻下馬,問他,「請問,這裡是阮千總的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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