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說說話吧。」徐之恆看了一眼屋中,沒有鬆開握著李璋的手。
李璋輕輕抿,他知道自己此時進去只會招人煩,只能沉默地點點頭。
院子裡的人很快就散開了,蕭常等人,有些去買藥,有些去燒水,而李璋在原地佇立許久,最終低下頭垮著肩往旁邊走,直到走到一個無人的影才坐下,他雙手抱,臉埋在膝蓋里,聽到旁邊的靜也沒抬頭,只是甕聲甕氣問:「表哥,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徐之恆沒說話,他把劍橫在上,下微抬仰星空,很久才開口,卻是不答反問,「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李璋抬頭,夜下他的眼睛被霧氣遮掩,「什麼?」
「霍青行。」
徐之恆看著他,「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李璋和他對視良久,收回目,繼續抱著坐著,很久才啞聲說,「剛知道明是父皇的孩子時,我有些不敢置信,我不明白明怎麼突然就了父皇的孩子。後來我發現每當他進宮,父皇表面上不說,實際心都會好上許多,也許他和明都沒有發現,他每次看著明時的眼神很和。」(5,0);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父皇,原來那位英明的大魏君主也有這樣和的時候。」
那是他從來不曾過的溫。
「我知道這一切和明都沒有關係,母妃說他比我可憐多了,可……」抱著的手指忽然無意識抓,李璋苦悶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去嫉妒。」
「這一段時間,我總是躲著明,明知道他有話想和我說,可我始終不敢見他。」
「我怕看到他的時候,我這顆醜陋的心就再也藏不住了,我怕我們真的會做不了朋友。」
「可知道他出事,我還是會張會擔心。」
所以他不遠萬里趕到涼州。
他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知道明出事,他會擔心,看到明,他又忍不住躲避和嫉妒。
「你想做皇帝嗎?」
這是徐之恆前世絕對不會問的話,他從小的教養和二十年來的規矩都不會允許自己問出這樣的話,所以李璋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夜下的徐之恆,看著他沉寂的眼睛,好一會才喃喃道:「……我不知道。」(5,0);
「從小到大,無論是那些大臣還是大……李泓,他們好像都認為我生來就是要競爭儲君位置的。」
「無論我做什麼,好像都是為了當上儲君。」
「他們覺得我讀書學騎都是為了討父皇開心,可我……明明是自己喜歡。」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沒做,李泓把他當了假想敵,而那些大臣,擁護李泓的天天祈禱著他出事,擁護他的又把當上儲君當做他的人生目標。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生來可能就是要去競爭那個位置。
可當皇帝好嗎?
他沒覺得有多好,坐擁天下萬民跪拜,擁有的也不過是無邊孤獨罷了。
「景舟,如果你本不想當皇帝,那你為什麼會被李泓的話離間?為什麼不喜歡霍青行?」徐之恆三問。
李璋一愣,為什麼?
他張口想說明對於父皇而言是不同的,可那種不同也只是一種靜悄悄的注視罷了,本無法讓旁人知曉。相比明,他能明正大的喊父皇,和父皇一起用膳,理所當然的在圍獵的時候站在他的邊……(5,0);
所以,他為什麼要嫉妒?
李璋呆住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嫉妒毫無緣由,所以他就是為了這一點點小事,居然埋怨了曾經救過他的明?以至於如今再次連累他傷……
「好好想想你要什麼。」徐之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站起。
他還有許多事要理,晉王和晁建已死,那五千兵馬有的死,有的被關押,還有涼州城的慌也得他去平定。
「表哥。」
後傳來李璋的聲音。
徐之恆腳步一頓,他回頭,看著依舊坐在原地的李璋,輕輕嗯了一聲。
漆黑夜下,年的目從最初的閃爍變得堅定,他雙手握置於膝上,看著徐之恆說,「我不知道我要什麼,可我知道……即使父皇真的想把皇位給明,我也不會說什麼。」
「相對那個冷冰冰的位置,我更想要一個朋友,一個……兄弟。」
十日後。
霍青行和阮妤踏上了回長安的馬車。(5,0);
早在十日前的那個晚上,霍青行就醒來了,可他到底了箭傷,不好貿然移,他們就沒立刻走。徐之恆和李璋也沒走,徐之恆要理涼州和黑甲軍的事,李璋就單純只是想……彌補對霍青行的虧欠了。
在涼州的這陣子,李璋幾乎每天都往霍青行的房間跑,端茶送水,伏小做低,直接把蕭常等人的活都給搶了。
就算阮妤冷著他,他也不氣,每日嫂嫂嫂嫂喊個不停。
……
這會李璋和徐之恆在隊伍最前面,馬車裡,大傷初愈的霍青行看了一眼邊依舊抿著不說話的阮妤,笑著握住的手,聲問,「還在生景舟的氣?」
阮妤瞥他一眼,幽幽道:「我哪敢呢。」
頭幾日對李璋心中有氣,自然不待見他,即使允許李璋進霍青行的房間,也從不搭理他,這樣的結果就是霍青行在人前給足了臉面,等李璋垂頭喪氣走後,他便開始與講道理,說不是李璋的錯,讓別怪李璋。
後頭幾日——(5,0);
不給人臉看了,霍青行也主和李璋說話了,李璋就更加不肯離開了,從以前一天來三次,到後來幾乎除了霍青行睡的時候都待在屋中,弄得跟霍青行都沒有單獨相的時間了。
剛剛要不是直接臭了臉,估計李璋還要跟著他們上馬車。
以前擔心李璋疑心霍青行,以後兩人在朝中要針鋒相對,如今不擔心這個了,只擔心以後就算跟霍青行親了,李璋也還要霸占他們的時間。
在霍青行面前一向是沒掩藏的。
心裡想什麼,臉上就全都了出來,霍青行見一臉吃醋的模樣,笑得眉眼都變得明了幾分,抬手了的頭,「等回去,我們挑個吉日婚吧。」
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了。
看著他明的笑眸,阮妤心裡驀地一,也顧不上吃那等子乾醋,主握住他的手,笑著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來的時候是烈焰夏日。
那個時候,他們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只瞧著路上的風景從繁華到落寞,就連心也變得越來越糟糕,如今看著車窗外的戈壁黃沙,阮妤忽然覺得這最北邊的風景也沒那麼糟糕,還有些從前不曾見過的雄偉壯觀。(5,0);
或許是心放鬆了。
回去的這十多日,一路權當賞景遊玩了,只偶爾也會問下徐氏如何。
在涼州的那十日,除了霍青行需要休養生息,徐氏也一樣……沒了兒又了傷,阮妤那次看,發現從前那一頭最人誇讚的黑髮都了白。
沒去徐氏面前轉悠。
以前是心裡對有怨,不肯見,如今……有了阮雲舒這層關係,徐氏就算不怨,也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關繼續對好。
可惜嗎?
阮妤不知道,只是有時候看著徐氏的馬車,會莫名的恍然。
霍青行幫給徐氏找了個丫鬟,一路伺候。
阮雲舒的沒帶回來,而是葬在了涼州,連帶著們之間的那些仇恨恩怨也都葬在了那黃沙之下。的死訊肯定是瞞不住爹娘的,可他們也不想讓爹娘知曉阮雲舒是怎麼死的,死前又都做了什麼……晉王已被釘上「反賊判臣」的稱號,與他扯在一起,阮雲舒只會萬人唾罵,讓乾乾淨淨的死去,是徐氏和阮庭之向豫王祈求來的結果。(5,0);
豫王問了他們的意思,他們也點了頭。
就這樣過了十數日,阮妤一行人終於抵達長安,那是一個極好的晴日,天空湛藍,萬里無雲,阮妤掀開車簾,看到不遠的城門口站著許多人。
爹娘還有如想、譚小善連帶著阮靖馳都在城門口等他們。
看到他們。
阮妤臉上也終於揚起了一抹輕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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