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夏一直沒怎麽接過陳西繁的外公外婆，五一假期，正好兩人都休息，陳西繁帶去了一趟英國。

林雪珍和林萬鈞住在布裏斯托爾，Clifton附近的一個高檔別墅區。

令漆夏意外的是，別墅部竟然是中式裝修風格，典雅樸素，強調穩重斂之。兩位老人喜歡書法，家裏掛滿了字畫。

林雪珍帶到轉轉，客氣地說：“有沒有看上的作品，送你。”

“不用，看看就好了。”漆夏笑道。

林雪珍也笑了，指著一幅作品，“這個，是阿繁寫的。”

這幅作品寫的是古詩《山行》，筆力遒勁，嚴肅端莊的唐楷字。

漆夏驚訝，“他還練過書法？”

“小時候練過，那會他鬧騰，坐不住，我們就讓他練書法靜靜心。”林雪珍讓移步餐廳，邊走邊說：“後來也有意把他往藝方面引，可惜這孩子更喜歡飛機，就隨他去了。”

漆夏說：“他現在也做得很好。”

“是，他做什麽都能做好。”

晚餐，家裏請的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

林雪珍說：“你是嵐城人？不知道今晚的海鮮合不合你胃口，來，坐下試試。”

陳西繁和外公下完一盤棋，也坐了下來。

“吃得慣嗎？”

漆夏連忙點頭，“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

吃飯時，林雪珍再次聊起了漆夏的作品《飛鳥和魚》，說在海外市場賣的不錯，加印了兩次，以後有稿子直接發給枳星文化編輯。

話匣子打開，自然聊到他們的婚禮。

林雪珍問：“婚禮想怎麽辦？”

陳西繁說：“聽的。”

漆夏一怔，“沒想好。”

“人生大事，是該好好想想，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們說。”林雪珍語氣隨和，“無論在國還是國外，我們都能來。”

聊著聊著，不知怎的就聊到陳西繁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阿繁可沒被請家長。小學一年級那會好像是公開課吧，老師提問點他回答問題，你猜他怎麽說的，他說自己又沒舉手。”

林萬鈞樂呵呵道：“可不是麽，他們小學校長和我是朋友，那次，人家告狀告到我面前來。”

陳西繁輕笑：“外公外婆，別說我壞話。”

“我喜歡聽。”漆夏看著他說。

陳西繁擡了擡眉梢，“這還不簡單，以後我說給你聽。”

林雪珍和林萬鈞對外孫小時候的事如數家珍，例如他二年級學圍棋，因為計算能力太強，又會判斷形勢，實課上連贏五局，對手直接氣哭了。從此，小朋友們都不敢和他對弈。

因為太強被孤立，他可能是興趣班頭一個。

後來又聊起初中高中的事，無論聊什麽話題，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提陳奎松。

他們在別墅住了兩天，第三天和兩位老人告別，陳西繁驅車前往Eastbourne。

初夏傍晚氣溫剛剛好，今天是他最喜歡的晴天，白崖沙灘上，不游客過來度假。

這裏被稱作世界的盡頭，落日把懸崖照亮，連石頭都在發，白紅相間的燈塔，遙遙矗立在蔚藍海面上。

風有些大，陳西繁牽著漆夏的手漫步在草坪上，悉的風景，卻有種不同的心。

他指著白崖底下一塊空曠的沙灘，說：“以前每次過來，會躺在那兒看書，或者喂海鷗，有時就什麽也不做，只是發呆。”

“你經常過來嗎？”漆夏問。

陳西繁點頭。

那些漫長孤獨的歲月，伴隨著迷茫，憾，唯有到這裏，他的心會安寧片刻。

而現在，他的心每時每刻，都是安寧的。

漆夏挽著他的手，腦海裏，全是過去好些年，他一個人來往這片土地的畫面。

踮起腳尖，親吻陳西繁的側臉，輕聲說：“這次，你不是一個人了。”

陳西繁便笑了。

他們後有羊群在散步，幾個游客舉著相機自拍。

陳西繁了的手，說：“回去我們就辦婚禮吧。”

“好啊。”

“婚禮有什麽想法嗎？”

漆夏奇思妙想，說：“想看一場流星雨。”

“流星雨？”

“嗯。”漆夏笑了，“這個要求是不是很為難？”

陳西繁沉思一會，“你想看流星雨，那就看。”

那個傍晚，他們坐在白崖草坪上，安安靜靜地接吻。

沒有人打擾，世界盡頭，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西繁去吻漆夏的眉眼，額頭，一下接著一下，怎麽都不夠。

忽然間，眼角一熱，滾燙的淚水順著漆夏臉頰落。

陳西繁拇指輕輕去的眼淚，聲問：“怎麽哭了？”

漆夏搖頭，卻有更多的眼淚流下來。

哽咽著，好像吃下一顆青的檸檬，酸中，回味出清甜。

原來，夢想真是這種覺。

回答說：“因為太幸福了。”

過去，因為暗陳西繁，流過許多次眼淚，難過的，絕的，而這次的眼淚，是因為幸福。

從英國回去後，婚禮便提上了日程。

漆夏和陳西繁都不是高調的人，婚禮沒有大辦特辦，地點在京郊的一座私人莊園，簡單的草坪婚禮，只邀請了雙方的親朋好友。

即便如此，參加的賓客還是很多，高中好友，雙方親朋。

婚禮那天普照，漆夏穿著潔白婚紗，陳西繁則一黑正裝。

他們在飛舞的白鴿中走向彼此，步伐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堅定。

他們又在衆人的祝福聲中換戒指，親吻，許下相一生的諾言。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儀式結束後還有晚宴。漆夏換了一酒紅的禮服，簡單改了妝造，和陳西繁一起去給賓客敬酒。

從早忙到晚，結束時已經十點多。時間太晚，今天他們就住在莊園。

回到房間，漆夏掉高跟鞋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結婚累死了，我再也不結婚了。”

陳西繁輕笑一聲，拍拍的腰，“那當然，你想結，也不會有第二次。”

漆夏咕噥：“我沒想有第二次。”

賓客散盡，新婚的喜慶氛圍卻還沒有。

偌大的房間裏，著紅通通的“喜”字，地板上鋪滿了玫瑰和氣球。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空氣安靜，浮著花香。

陳西繁站在床邊，低頭解袖扣，看向趴在床上的漆夏，結滾了滾，問：“不去洗澡嗎？”

“等會再去。”漆夏坐起來，說：“我想先拆禮。”

今天婚禮，親朋好友除了份子錢，還送了禮。這會禮全在房間一角，堆小山似的。

陳西繁沒說什麽，只道：“我陪你。”

這對小夫妻幹脆坐在地毯上，一件一件地拆禮。

邢安婭送他們的是一副茶，許菲則送了一對手表，一直拆到十一點半，漆夏困了，才說：“要不先睡吧。”

進浴室，卸妝沐浴，出來時，看見陳西繁半躺在床上，翻閱一本科技雜志。

“還不睡嗎？”

“等你。”陳西繁放下雜志，拽著的手腕往懷裏一拉，俯咬的耳朵：“寶寶，新婚之夜，不得做點什麽？”

麻麻的覺襲來，漆夏一，躲了躲，“陳西繁——”

即便已經親過這麽多次了，但每一次，還是會因為這個人心。

“你我什麽？”陳西繁的，“該改口了吧，嗯？”

燈下，漆夏臉一紅，小聲了句：“老公——”

陳西繁吻，哄說：“乖，再一聲。”

“老公——”

房間只亮著一盞壁燈，幽暗昏黃，搖搖墜。

漆夏仰頭看天花板，只覺空氣不斷變得綿，稀薄。外面月明星稀，而房間，卻好像一直在下雨，而悶熱。

天降甘霖，漆夏眨了眨眼，紅微張，擡手，環住他的脖頸。

陳西繁心神一，越發用力地的吻，“寶寶，喜歡嗎？”

深夜的時候，外面起了風，莊園寂靜，風聲和浴室水聲混合在一起，久久不停。

漆夏坐在浴池裏，腦袋靠在陳西繁口，悶悶地不出聲。

幫洗完澡，陳西繁用一塊寬大的浴巾把人包裹住，抱回房間。

已經很晚了，但漆夏還不想睡，像只樹袋熊似的，掛在陳西繁上，回憶今天的婚禮。

“今天婚禮上的玫瑰很漂亮。”

“以後天天送你。”

漆夏又說：“剛剛送賓客的時候你發現沒有，方小腹微微隆起，好像懷孕了？”

陳西繁回憶了下，“沒印象。”

“菲菲喝醉了，剛剛是賀驍背回去的，他們在一起了？”

陳西繁搖頭，“沒注意。”

漆夏咕噥：“你怎麽什麽都沒注意呀，腦子裏一整天都在想什麽？”

抱著的胳膊了，陳西繁垂眸看，無聲輕笑，眼神也暗了暗，他翻把人在下，說：“我的眼裏——只有你。”

知道很累了，陳西繁拍拍的背，“睡吧，明天帶你去看流星雨。”

“流星雨？真的有流星雨嗎？”

“嗯，答應你的我一定做到。”

就這樣，新婚第一晚，漆夏抱著期待，又累又滿足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