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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起了戰事,范天順連忙趕回駐地。【】
唯有呂師頤還是不緩不慢的樣子,斜睨著范天順的背影,輕笑自語道:「竟然有此一日,老爺我與這頑囚有一樣的政見。」
他雖任著職,卻並不參與守城的戰事。出了帥府,轉又往城中的青樓去了。
如今城池已被叛軍包圍了數月,城中已有人逛青樓。因此樓中幾個歌也閒,呂師頤登上綺樓時,正聽見柳梢梢在唱曲。
「笑盈盈。曉妝掃出長眉青。長眉青。雙開雉扇,六曲鴛屏。」
歌婉轉,分外聽。
呂師頤推門而,掀開簾,只見柳梢梢正坐在那彈箏。
像是才醒來,頭髮也沒梳,隨意地攏著。其實臉上卻已妝扮過了,上還點了胭脂。
抬頭瞥了呂師頤一眼,笑了一下,繼續唱起來,像是在唱給他聽的。 是您獲取最新小說的首選(5,0);
「年心在尚多。酒邊銀甲彈長箏。彈長箏。碧桃花下,醉到三更……衙,哦,等等。」
呂師頤登時便了意,上前摟住柳梢梢,掀起子便弄。
歌聲與琴聲忽然被打斷,還能聽到遠的殺喊聲。
不多時,呂師頤長長舒了口氣,推開柳梢梢,又覺有些沒意思起來。
「討厭,擾了奴家練琴的興致。」
柳梢梢深知以侍人不長久,要栓著這些紈絝子弟的心,最後還是得靠才藝與談吐,才整理好擺,又開始哄著呂師頤說話。
「方才唱的什麼詞曲?怪好聽的。」呂師頤往榻上一躺,便問道:「茶水怎還不上來?」
「馬上便上茶水,奴家先給你捶捶。方才唱的是臨安傳來的新詞,乃是廷供奉汪元量所作。」
「不錯,不錯,比李逆那首詞好多了。」呂師頤笑起來,問道:「這般說來,我聽的與家聽的也不差?」
「奴家伺候衙可比宮人伺候家還用心呢。」(5,0);
呂師頤卻不覺得很,有些嫌棄道:「襄終究是小地方,沒多大意思。」
此時婢子終於是端了茶水上來。
呂師頤目打量著,見那婢子瘦瘦小小的,遂搖了搖頭,道:「這水瀟樓也是,不上檯面。」
「那是衙見過大世面,這已經是襄最大的青樓了呢。」柳梢梢咬了咬,莞爾道:「衙若能帶奴家也見見世面才好呢。」
「怎麼?」
「襄總是打仗,奴家害怕。」
「怕什麼?」
呂師頤神態輕鬆,道:「襄的城防,叛軍就是再攻五年也攻不下來,更何況有我叔父坐鎮。」
他敢說這樣的話,是確實對襄防有信心。
故而城外雖有戰事,他躺在這香閨之中卻十分愜意,飲了口清茶潤了嚨,躺在那任人捶,不一會兒便迷迷湖湖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到柳梢梢在推著自己。(5,0);
「衙,衙……」
呂師頤又迷迷湖湖醒來,道:「喚老爺做甚?含老爺鳥……」
柳梢梢卻顯得十分驚恐,睜著眼道:「衙你聽,好像越來越近了。」
「聽什麼?」
呂師頤傾耳聽去,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著什麼。
「投降不殺……」
他倏地坐起,勐地搖了搖頭,喃喃道:「沒有那麼近,我聽錯了。」
若要他相信唐軍已經進城,那絕不可能。
襄城可以算是大宋如今的第一堅城,就沒有這麼快被攻破的可能。
但呂師頤還是迫不及待地穿好鞋子,匆匆往外趕。
「衙……」
柳梢梢拉著他,想求他的庇護,這種時候呂師頤又豈能顧得上,手一推,將推到一邊。
到大堂上一看,卻發現帶來的幾個隨從已經不見了影,呂師頤連忙衝出青樓,往帥府趕去。(5,0);
兩地距離並不算遠,都在襄城中央。不論那奇怪的呼喊聲是什麼,這附近暫時還是安全的。
然而,當拐過一個彎,已能看到帥府大門時,前方突然出現了慘聲。
「王達……連你也叛國了?」
「何謂叛國?還天下以正統!」
「殺了他們!」
「衝進去,殺呂文煥!」
呂師頤嚇壞了,連忙轉往另一邊逃,街那邊卻又是一陣混。
「兄弟們聽我說,樊城守將牛富歸順大唐,並已攻破了襄水關,有想棄暗投明的,就是現在!」
「……」
喊殺不斷,混蔓延過來,有人已衝到呂師頤附近被砍倒,濺到了呂師頤臉上,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啊!」
呂師頤摔在地上,不敢起來,只好手腳並用往前爬。
好不容易爬到帥府的後門,他嚎了兩句,院牆上有人探出頭來。(5,0);
「是十郎,快,讓十郎進來。」
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呂師頤第一時間向呂文煥的公房趕去。
他只是下意識以為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沒想到,呂文煥此時竟在公房中。
「今淮西叛敵、江陵失守。父親獨守孤城,迎叛軍虎狼之師,而朝廷音訊斷絕。艱難兇險,勢危援絕,豈非已為大宋盡忠?有何不能降?!」
一聽便知,此時正在說話的卻是呂文煥的兒子呂師聖。
之後便聽呂文煥道:「李瑕嚴峻至此,一旦降他,兄長數十年積攢之家業空,呂氏子弟、部將遭其折辱。我有何面見九泉之下的兄長。」
「父親何苦為別人活?」呂師聖道:「今若不顧呂家,拋開那些廢子弟、跋扈部將不談,只問父親心意,想要如何做?」
「自是報國盡忠,以全初心之無愧!」
呂文煥聲音忽然拔高,終於恢復了些氣概。(5,0);
「我一生戎馬,馳驅於西北,屏蔽於東南,豈是貪生怕死之人?若非為家族事業,誓與叛臣決死,以報天子重恩。」
呂師聖又道:「父親豈不還是為趙家天子在考慮。若是連趙家天子也拋開,父親想如何做?」
呂文煥默然了片刻,聲音再次拔高。
「恢復中原,振興國家!」
呂師聖用力抱拳,敬重地看著呂文煥,跪在了地上。
「那就請父親勿念呂家、勿念趙氏,以邦國大業為重,全平生志向!」
呂師聖大聲說完,俯下頭,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
「冬。」
「父親,歸順大唐,止干戈,還荊湖以太平,還天下以太平吧。」
呂文煥站在那,目看去,正好能看到站在門外的呂師頤。
呂師頤正在愣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像是看呆了。
好一會兒之後。(5,0);
「呸!」
呂師頤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罵道:「好生虛偽!」
呂師聖仿佛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又道:「請父親決斷。」
反而是呂文煥,還在看著呂師頤這個侄子,眼神中帶著無奈。
「好生虛偽!」呂師頤又罵道:「又想賣了呂家和大宋投降,又想要名聲,叔父你比我爹還貪……我爹至還占個忠義。」
罵完,他自己也怕,轉就跑。
沒有人知道呂氏一旦降了,如他這樣的子弟會是什麼後果。
忽聽得城中有鐘聲響起。
「冬」的一聲。
「父親,時間到了!」呂師聖大喊,「下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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